“国公大人好大的火气啊……奴才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微言轻,国公大人犯不上如此。”钟会弹了弹拂尘,阴阳怪气地道。
“钟公公说是来传话的,可是有陛下的口谕?”陆思衡闻言不由地问道。
钟会笑了笑:“不是陛下的口谕,只是大邺自太祖皇帝开始对言官便有一条规矩,不知江大人可记得?”
江文辅看着钟会,没有说话。
“什么规矩?”秦恪野问道。
“言官进谏,乃是职责所在。陛下不会因为大人此举责怪大人。只是圣旨已下,陛下乃是天子,一言九鼎,朝令夕改,如何服众?陛下也是为难的很呀……”
“所以公公的意思是?”
“古有奚文公进谏朝宗皇帝,为表忠贞在城门外受杖责一百。上天感动其诚,文公毫发未伤,朝宗皇帝有感上苍,收回成命。留下一段君臣佳话。江大人可愿效仿前人?”钟会道。
“若是我能受得住这一百仗,陛下便会收回成命吗?”江文甫问道。
“陛下心怀社稷百姓,不愿留下一个刚愎自用的名声,只是这事实在为难,那不如把抉择留给上天,若是江大人能用其心其诚感动上天,受得住这一百仗,陛下便会收回成命。若是不能,那……”钟会看着江文辅没有把话说完,意思却已经明了。
“江大人年纪大了,我来替江大人受这一百仗。”秦恪野站了出来。
“这是言官的特权。江大人是言官之首,乃不二人选。秦小爵爷可莫要为难奴才了。”钟会为难道。
“不必,我来……”江文甫缓缓站了起来。
“老师不可!”陆思衡拦住他,冲着他摇摇头。
“家昌,不可!”赵阔也高声阻止。
“这哪里是要你效仿先贤,这是要以儆效尤啊。”秦恪野也来拉他。
宫里刑杖之人都是受过特殊的训练,若是不想下死手,就是挨上一百仗也不过是皮开肉绽的皮外伤。可若是想取人性命,便是年轻力壮的武官也受不住五十仗。
此时奉天门外远处的街道上正好有官吏抓着一个小姑娘路过奉天门,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脸的稚气,嘴上仍哭喊着叫着母亲。她的母亲在官吏身后哭求,说这是她唯一的小女儿了,两个人相依为命,求官吏放过她们,官吏只觉得她吵闹,一脚踹在她的心口,她便昏了过去。小姑娘被拖走了,哭声越来越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江文甫望了一眼高高的奉天门。大厦将倾,文官死谏。从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