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亚支支吾吾地哭诉着，白祗心底一颤，似乎明白了。
安哲彦重重叹了口气：“撤离难度比我预想的要难上很多，前几天的任务都还能勉强完成，但今天......”
安哲彦顿了很久，再度开口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只有白祗怔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说，赫卡忒之子的存在已经众人皆知。
黎思南带领他们率先处理了s值波动最大的区域，大部分异能者也都聚集在那，但因为异能者定律，区域内不断出现不可控的未知生物，死伤无数。
异能级别越高引起的波动幅度也越大，怪物只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在区域内部。
但如若黎思南他们不去，那么区域里所有人都得死。
一旦他们去了，怪物的袭击目标自然会从普通人转移到他们身上，但人们并不会感激，甚至还会认为是他们带来的怪物。
于是，人类和异能者之间的首次矛盾爆发了。
在生与死的抉择前，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前者，唯独黎思南宁可牺牲自己也想两全。
这次的任务，不仅撤离难度极高，他还不得不处理异能者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也正因如此，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抱团时，如若有人处于中立，那么这个人就罪该万死。
异能者们痛骂黎思南叛徒，而人类则辱骂他怪物......
白祗缓缓闭上了眼，他似乎可以看到那个浑身是血的温柔男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安静地聆听着他们的辱骂，而他只是孤拔地站在那，接受着一切的指责。
他甚至可以想象，黎思南不要命一样的，从怪物手底下救出一个个异能者，又亦或者人类。
但，没有人领情。
不知过了多久，秋亚渐渐停止了哭声，声音还有些哽咽。
“队长，他不准我们在人前暴露异能，但他自己又......”
秋亚吸了吸鼻子：“他不要命一样的往怪物中心圈冲，他救了好多好多人，明明一开始都说了，只是顺带救几个人而已。”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顾冷辰接过了她的话：“最后一波救援时，异能者和人类间的矛盾也激化到了顶点，stf和aoh负责镇压，但大部分的压力还是给到了队长这边。”
“因为他们并没有打算救下所有人，对吗？”白祗颤了颤眼睫，睁眼看向他，“队长是为了保护那些人才受的伤，是吗？”
顾冷辰轻轻点了点头。
白祗垂下眼睑，阳光在他的眼下投出一道阴影。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何种情绪，只是心里仿佛压着块石头，难受极了。
当他看到黎思南身上的伤时，其实也大概猜到了。
但黎思南藏的太好了。
真的藏的太好了。
所有的悲伤与难过都被这个男人藏在了心里，只是轻描淡写地对着自己温柔笑着，告诉自己，都是小伤，没事。
白祗忽然觉得很悲凉，他似乎终于明白了，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黎思南时，察觉到的那股无边的哀伤从何而来。
一个看透世界的绝望之人，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绝望。
黎思南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吧？
又或者说，他早就见识过了，早就明白了。
不然怎么可能藏的那么好，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白祗都一直维持着怔愣的状态，直到顾冷辰走到他面前时，他才茫然地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他听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懑的孤独。
他听到他问：“值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