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供你们衣食俸禄,到头来就养成了你们这一帮庸医,朕要你们何用?啊?”
一个茶杯砸到了地上,太医院的所有人又压低了脊背。
“皇上,芙小姐她早已断气,请皇上节哀啊!”
“请皇上节哀!”
众太医纷纷匍匐在地,冷汗从额角滑落,打湿了面前的光滑的地板。
自古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活人他们尚且都有可能无法医治,更何况一个断了气的死人。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降低存在感,期盼别被迁怒到了身上。
辞方扶砚像是泄了气,他无力的坐回了榻上,脸上无一丝深情,幽蓝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绝望与疲倦。
一滴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至苍白的憔悴的脸上,骨节分明的手抚上芙向挽苍白且毫无血色的脸颊,似自喃喃自语。
“节哀?你们要朕怎么节哀?阿挽还那么年轻,你要朕怎么节哀……”
他的声音沙哑无力,宛如一缕微弱的轻风,让人听得一点都不真切。
大殿内有人很多,却无人感同身受辞方扶砚的悲哀,辞方扶砚知道,这些人之所以都瑟瑟发抖,不过是因为怕他迁怒于他们。
思绪凌乱的像解不开的网,越想解开,越是紧,他不想承认他心爱的阿挽死了,可这些人却无一不是在残忍的告诉他,她是真的死了。
前日的她,还鲜活明媚的站在他面前。
昔日的回忆直击心脏,一阵隐隐作痛后,依旧不肯罢休。
如果当时他就把她留在身边,会不会就不会就是另一个结局了呢?
懊悔、悲痛化作一颗颗无声的泪,哀痛就像一根根麻绳,弯来绕去的拧缠他的心。
“阿砚!”
灵魂状态下的芙向挽,呢喃的伸手想触碰辞方扶砚的手,依旧是毫无悬念的穿透了过去。
又一次的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芙向挽心口也愈发的隐隐作痛,她的阿砚不应该这样颓废。
他是这天下的主,是尊贵的皇,怎能为了她,哭得像一个小孩呢?
她坐在了他的身旁,虚着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伸手去替他一遍遍试图抚干他的泪,终是徒劳无功。
“阿砚,别伤心,我就在你身边啊!”
话音落下,芙向挽自己却哭成了泪人。
她本以为自己和辞方扶砚会有一个好未来,怎料天意弄人,她自己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自以为是自己好姐妹的姐妹。
她死了倒是无所谓,她的阿砚会伤心啊!
“阿砚,对不起,请忘了我吧……”
忘了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不是吗?
……
三日后,辞方扶砚还是给她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
葬礼以一国之后的规制操办,在出殡前一天,辞方扶砚不顾众人的反对,追封芙向挽为皇后,号殊挽。
他看到辞方扶砚亲手,给她穿上赶制出来的淡青色凤袍,含着泪对她说:“挽挽生前最喜欢穿淡青色的衣裙,就算是去了地府,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保持着灵魂状态下的芙向挽,心疼的站在一旁,只觉得心头梗塞。
强忍着鼻尖的酸涩,她故作轻松的答道:“阿砚,谢谢,这件衣服我真的很喜欢。”
辞方扶砚怕别人惊扰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任何人靠近她,就连绿萝和绿青也只配靠边站。
出殡的时候,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她东尚国的父亲芙严理、叫她姐姐的林深越、以及林深越身旁假死的林相,林相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看来是拿到了解药。
芙严理虽说只是是她的便宜爹,但这短短的一年,他却像是苍老了许多。
忽然就觉得挺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