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陈成普站起来说道:“我先走了,事就是这么个事,不用急着回复我,想好了再跟我说。”
王永贵和张春梅也赶紧跟着站起来,将陈成普送到门口,王永贵说道:“麻烦你了陈书记,大晚上还为了我家勇子专门跑一趟。”
在漆黑的夜色下,陈成普看着面前操劳憔悴的王永贵夫妇说道:“我是心疼庆勇这孩子,现在什么社会了,不上学当个文盲这辈子怎么办?你们能养他一辈子吗?好好考虑考虑吧,别送了!”
王永贵点了点头,说道:“慢走啊,陈书记。”
陈成普摆了摆手,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永贵夫妻二人站在大门口一直目送陈成普离开后才锁上大门回屋。
此时的王庆勇早已陷入梦乡。
而堂屋里,王永贵父母,王永贵夫妻,以及年近九十高龄的孙玉兰五人坐在一起正为了王庆勇的事愁眉不展。
王永贵将之前陈成普说的话转述给了其余三人。
“大,妈,奶奶,陈书记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王永贵的父亲王京良抽了几口旱烟问道:“勇子是你俩的孩子,你们怎么想?”
王永贵紧锁着眉头说道:“大,我们两口子肯定想要给勇子做这个手术,可是前几年带着勇子县城省城大大小小的医院跑了一个遍,咱家哪还有这个钱呀。”
张春梅说道:“是呀大,今年的玉米还没收,就算是收了那点钱也不够手术费的。”
王永贵的母亲刘庆霞问道:“陈书记不是说国家付一部分手术的钱吗?”
王永贵愁道:“妈,咱们家里实在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刘庆霞听着儿子的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我苦命的孙子啊,咱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王京良狠狠地往地上磕了磕烟杆呵斥道:“行了!哭有什么用!要是哭能哭来给勇子做手术的钱,咱一家子陪着你哭!”
老伴的一顿呵斥让刘庆霞止住了哭声,只能轻声啜泣着。
王永贵权衡再三,最后无能为力的说道:“唉,看来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就给陈书记回复去。”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孙玉兰说道:“借。”
王永贵叹了口气,说道:“奶奶,都是庄家人,谁家能借咱们这么一大笔钱。”
“把大黄卖了。”
大黄是王永贵年初从镇上买来的一头大黄牛。
王永贵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这头牛对王永贵一家太重要了,俗话说“家有万贯,牛占一半。”这头大黄牛不仅是王永贵一家最值钱的东西,更是需要仰仗它来耕地。
听到孙玉兰这么说,王永贵说道:“奶奶,大黄卖了咱家这地怎么办?过几天就要收玉米了,我和大靠什么耕地?”
孙玉兰问道:“勇子重要还是大黄重要?”
王永贵回道:“当然是勇子重要,可是没了大黄咱们一大家子可就要喝西北风了,我总不能为了勇子让咱们一家子吃不上饭。”
孙玉兰缓缓站起身佝偻着身子朝屋外走去,“我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勇子才多大,他才五岁,他这辈子还长着呢。”
王京良也附和道:“既然你奶奶都发话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王永贵喊了一声大。
王京良说道:“陈书记说的对,只有读书才是咱庄户人的出路,没饭吃了可以去要,不能因为咱们的几口饭就把勇子这辈子都搭进去,明天我去地里,你去找陈书记说清楚,下午就去镇上把大黄卖了吧。”
紧接着王京良对张春梅说道:“儿媳妇啊,大大没求过你,明天麻烦你跑一趟娘家,勇子是他们的外甥,算是我借的,多少都行。”
“大,你别说了,勇子是我们的儿子,这钱应该是我和永贵还。”
里屋的王庆勇早已经醒了过来,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从堂屋传来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让王庆勇知道,今晚堂屋的这场谈话与自己有关。
秋风起,屋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王庆勇艰难的坐起身,慢慢移到窗户前,他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一阵满是秋凉的微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