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边玲月也总这样说我。”边畅说着,扒拉开左坤民的手。
深吸口气,边畅缓慢道:“我喜欢看她为我生气着急。所以她越让我淑女,我就越放荡不羁,她不让我染发,我就漂一个让她看到就头疼的颜色,她画西洋画,我偏要学国画。时间长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应该是什么样的。”
左坤民深深地叹了口气,淡淡道:“我以前想法跟你一样。每当我迷茫,焦虑,犯错,尤其意识到我性格上有很难改变的缺陷时。我就会想原生家庭、成长环境的问题。遗传,束缚,不理解,没按我想要的方式对待我等等。直到有了小续,我的想法才变了。”说到这儿,左坤民停下来,定定地看着边畅。
边畅重重地点头,道:“你说,我想听。”
“我发现,哪怕是本该相爱的亲情,都需要深深的理解和各种条件。”左坤民说着,眼眶泛红。
沉默了一会儿,左坤民继续道:“妍妍体弱多病,小续调皮不听话,我忙碌疲惫。我们有各自的困境和局限,相交在一起,必然有诸多摩擦、情绪、彼此的不理解、责备等,它们甚至把我们彼此相爱的真相都掩盖了。我记得两三年前,有一次因为照顾妍妍的问题,我跟妈妈吵架。她流泪对我说,我只是需要她,并不是爱她。”说到这儿,左坤民哽咽停下,落泪。
边畅抽两张纸巾,递给左坤民一张,自己用一张擦泪。
几次深呼吸,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左坤民继续道:“去年上半年,我经常出差,一两个月不回一次家。有一天我在家睡觉,夜里突然听到动静,睁眼看到我卧室门开了,起身关门时,发现是妈妈站在门口看我,我没当回事儿,让她回去睡觉。后来又有一天夜里,我发现妈妈又站在我卧室门口,我装睡。大概半个小时,妈妈才离开。”
边畅又抽几张纸巾递给左坤民,道:“边玲月葬礼上都没见你这么哭。”
“我现在才可以很笃定,很自信地说,我真的爱妈妈,不只是需要她,她也很爱很爱我们。这个答案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经历很多事,有过很多苦痛和反思,才能真正确认。”
“妈妈爱你,这个可以肯定。爱我?”边畅说着,语气变得轻蔑,道:“我没发现。”
左坤民爱怜地摸摸边畅的头,道:“畅畅,你一直怪妈妈小时候把你送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就是一个爱自己、爱自由胜过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