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空调暖风开到最高档,盖上两床被子,在裹紧的被窝里仍是不断地打着激灵。迷迷糊糊中,程家庚计算着柳都市、少数民族跟女性委员中可能获得的投票,怎么算也超过不了一百六十张,或离当选差之远矣。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叮铃铃,铃声响了,这是唱票截止的铃声吗?是自己差一票没有当选吗?程家庚睁大了眼睛,眼前是方格的天花板。哦,是在梦里,幸亏是在梦里,怎么铃声还在响呢?
电话铃声吵醒了程家庚。方程市场部部长来电,说名片放在了宾馆前台,下午才能把印好的单页送到。挂掉电话,打给附近旅馆居住的司机,要他买些退烧药。
白天在会场吃了大把药,挨到晚上终于退烧。周一晚上起,程家庚开始了逐个委员住宿的宾馆、逐个房间的陌生拜访工作,每晚半夜方归。这样一直到了周五晚上,已经精疲力尽。感冒还没有痊愈,嘴里又起一堆燎泡,说起话来嘴痛,走起路来腰酸。前五个晚上,每晚睡眠不足六小时,现在他只要躺下来定能睡个天昏地暗。五天五夜,他尽力了,他心安理得了。但是,这样就会有好的结果吗?他发现有宾馆服务员收了一大袋子纸张,里边许多他发出去的单页。委员们或许都没有看,就把单页当废纸扔掉了。拜会委员时,有人接过资料不容他多说就把门关上。也就是说,他的拜访效果还是要打不少折扣的。还有最后一个晚上,还有最后两个宾馆没有去。咬了咬下嘴唇,程家庚通知司机开车到楼下。
待跑完一个宾馆,来到最后一个宾馆大门前时,已经到了十一点十分。看着夜色中光线暗淡的宾馆院子,听着车窗外吼叫的寒风,程家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司机:“半夜了,最后一个宾馆还去吗?”司机无从回答之际,程家庚走下车去。抱着一沓资料,拖着徐徐而行的双腿,拉着一个长长的黑影,走进最后一家宾馆。
终于在周五的深夜里,把已经休息的委员们打搅起来,程家庚完成了最后的推介。尽力了,尽力了,这回是真真尽力了。回到房间,衣服没有脱拉过被子睡下。这回连梦也没有做,感觉只是一会儿时间,就被通知早餐的铃声叫醒了。
临上大巴去会场时,程家庚把房卡交给司机,大会上午结束,要司机收拾一下房间,把衣物拿到车里。司机问他就不回房间了吗?程家庚叹口气,“要是选不上,都不好意思回来了,丢不起人呀。”司机转身要走,程家庚又哎了一声:“参选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呢。”
进入会场,离开会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委员们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资料。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程家庚起身,弓着腰行走在两排座椅间的狭窄空隙里,挨个座位发放他的简介单页。诺大会场,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他特立独行地蠕动着身子。直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他才快步回到座位上。尽力了,尽力了,他努力到了最后一分钟,一秒钟。这个上午,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要验证他这一周努力的结果了。现在,他正期待着那个紧张的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