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警们兴奋的时候,程家庚又道出让他们更加瞠目的话来。
“绑匪给我买药去返没有超过十五分钟,算他骑自行车出去,这样,可以划出药店周、周围六七分钟自行车程的范围。而且,被绑到的那座楼外墙表面水、水磨石的,他们把我从车上拽下时,我的脸撞在墙上,被墙面搓得火辣辣生疼。昨天我找个水磨石墙面又试、试了下,感觉一样的。还有那个楼梯扶手铁制的,听声音听出来的。楼层四层东户,拐几个弯我记、记着呢。”
有了这番线索,目标区域内排查楼区已非难题。安津公安协助,当晚锁定目标楼房,抓获第一个犯罪嫌疑人。突击审讯顺藤摸瓜,其它五名嫌犯当夜落网。
岳勇正在宴请赛艇队,七名队员在国际赛艇比赛中获得冠军。听到案件告破,当即叫来程家庚参加宴会,以作庆祝。私下叮嘱他吃一堑长一智,对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问题要做好防范。还要保密绑架事件,不能影响区里招商环境。
原工具厂里一名职工,做了绑架团伙内应。好心的何成建带着那位职工的媳妇跟老娘,来到程老板办公室求情。问了几句何成建身体状况,程家庚起身称有事外出,回头,又叮嘱老何对这件事保密。那位职工的媳妇跟老娘见状双双跪下,老太太怯生生抓住程老板的裤腿。程家庚抬脚挣开,大步出门而去。
何成建想起五年前,两个工具厂职工抢劫程家庚,也是自己带了抢劫者家人来求情,那会儿程老板还结巴得厉害。他说抢劫者生计所迫,不能看着那俩家庭雪上加霜。两人去派出所给他们说了情。那一幕犹在眼前,而现在程老板却判若两人。咳,罪有应得。
抽时间,程家庚去铁佛寺上香,跪谢铁佛菩萨保佑,也跟释参师傅报了被绑架事。释参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家庚咹,恁既在凡尘之中,往后就要适应更多外扰跟内扰耶。万般眼前过,切莫,切莫留心愁咹。
程家庚被绑架的事还是传开了,市民们传他从小要饭闻馊饭馊菜闻多了,练就了一双会闻路的鼻子。
绑架者法办,又想起被供货商举报的小林,决定除名之。而夜里一梦,又改变了程家庚的主意。他梦到小林向所有供货商伸手,醒来想想不无可能。倚仗着跟老季亲戚,小林是有这个侥幸心理的,被发现,季中正也会护着她。那么,老季也在参与大宗采购,会不会……?想想觉着自己没好心眼,不能这么揣测公司二把手,可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程家庚悄悄去外地走访供货商。九九年销售回款八千一百多万,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光原材料跟配件采购就六千两百万。一百二十多家供货商,挑选一些面对面调查了解。结果发现,不仅小林大面积索拿回扣,果然连季中正亦有很大嫌疑。从几个供货商老板躲避而惊慌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到了不可想象的黑洞。回程车上,程家庚手脚发凉,被绑架营救自己,老季不可谓不尽心。当常务副总干工作,老季不可谓不尽力。没想到人性如此地复杂。一路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