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央尚来不及看那匣子中装了什么,就被沈广白的话吓了一跳,稍有迟疑的转头看向封九妄,得到封九妄的认同后,才脆生生的喊了声,
“老师!”
“哎,哎,好,我可算知道老白为什么稀罕他孙女儿了。”
这样娇俏明媚,心思澄净的小姑娘,谁能不偏爱呢。
封九妄含笑看着连央从那只匣子中取出一条手绳。
一条用五色丝线缠绕编做的手绳。
连央眨眨眼,不解的看向封九妄。
却见封九妄笑意浅浅,很是怀念的模样。
迎上连央的视线,封九妄取出手绳,捏过连央皓腕,为她小心的系上。
“这是师母往年最爱为朕做的驱邪手绳。”
亦是民间母亲往往都会为家中孩子编就的祝福手绳。
即便是被赶出沈府后的这五年,宫中也总会收到这样的手绳。
封九妄摩挲了一下连央腕上的手绳。
沈广白在一旁看的分明,眼见这一幕心中也是轻叹。
他的学生贵为太子,却久无人为他祝福,如今他瞧上的小姑娘,竟也识不得民间如此寻常之物。
重重执拗的愤懑,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心疼。
在成为封九妄之师前,沈广白更是先皇伴读。
先皇仁善,心肠软,说是伴读,他更像是先皇的兄长,每每将先皇护在身后,已经成了沈广白从少年时便养成的习惯。
跟随先皇的脚步,看他为百姓开太平,亦是他毕生所求。
当封九妄出生,他便成为了太子太傅。
看着封九妄从牙牙学语的稚童慢慢长大。
教他为帝之道,为君之任。
孩童时,生来尊贵的太子便比旁人更懂得责任二字。
他宽和,谦逊却比先皇过于善良的仁慈多了份果决。
他和先皇曾数次月下小酌,感叹大景出了个帝星,势必能国祚绵长。
可沈广白想不通啊,怎么就有一日,从小将天下大任担在肩头的少年会被好友废黜。
他永远记得圣旨传下时,少年倏然红透的眼眶,那是他平生仅见。
此后的事情更是不受控制的发展,他自认竭尽全力的在先皇面前为废太子周旋,他无法看着惊才绝艳的孩子被囚禁别院,空耗此生。
可他只是他,他不仅是他。
在他又一次为封九妄准备吃食时,错愕的发现自太子被废后,他送去别院的每一份吃食中,都被下了慢性毒药。
他无法想象,他打从心底疼爱的孩子,在经历被废黜,圈禁后,是报以怎样的心情,吃下老师亲手送去的毒物。
强烈的愧疚让他一病不起,在他几次三番的叮嘱中,嫡长子仍旧站队了封鹤眠。
这样视作背叛的行径,让他没脸在封九妄以莫测手段复位后,幽禁先皇于寝宫致死。
从此,对好友,对学生的愧疚就成了沈广白的心魔。
久久折磨着他。
许久的寂静中,封九妄便也只老师又陷入了迷障。
本性如此,封九妄并不欲为自己多做解释。
只是起身,
“此去一别,山高水长,惟愿老师弄秋水,看停云,踏遍学生治下之盛世。”
今日沈广白终于松口见他,正是因为做出了决定,打算带着妻子,去做弄舟闲云的野鹤。
踏遍河山,全了少年时与先皇之约。
封九妄朝沈广白深深一拜。
执,弟子礼。
沈广白泛红的眼底生出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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