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个多思多虑之人,从前在府上,心里要是真揣着什么事,起了什么疑心,那是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的。蒋南嫣以往进宫请安最爱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顾知微早早想起来,有意拿捏,果然见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询问:“娘娘这是何意,我如今在牢里好吃好喝,又没缺胳膊少腿的,如何就是可怜了?”
“蒋大人糊涂啊,”
顾知微无奈道:“你怎么就不仔细想想,这些年跟在谢淮宴身边,忙前忙后,里里外外为他做了多少事情,咱们别的不说,只谈这回的江南一案,他能把自己摘的如此干净,半分证据也不留下,难道大人就不疑心这是为何吗?他分明就是做了两手准备,嘴上说得好听,只道自己不方便露面,却叫大人去做恶人,这回可好了,凡是口供指认的罪者,都是你蒋浩自己!真是枉费你对他如此信任,现下你在牢里受苦,他却好端端在府上坐着,吃香喝辣呢!”
“怎么会,他,他!”
蒋浩脖子一梗,正要反驳,就听顾知微又道:“你已被他算计一回,以一人之力担下所有罪责,蒋大人,这局势如何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摄政王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物,当日在大殿之上你可是亲眼目睹他的见死不救,你再豁出去一条老命,咬牙挺着,焉知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听完这番话,蒋浩面色变了几变,原本他心中就不安定,这会儿就更加狐疑。但他一看顾知微,又正了神色,只道:“太后娘娘不必和我说这些,你们把我留着,不过是想通过我留下摄政王的把柄,这些低贱的挑唆伎俩,三岁小孩儿也能看的明白,还想骗了我去?只要我不开口,你们就没有法子!”
“本宫今日可不是非要大人交代出什么,而是想叫你看看,大夏境内,是没有人能大过天子和太后的,”
顾知微哈哈一笑,又道:“你有野心,这原本是好事,可你忘恩负义,投靠敌国,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说到此处,她垂眼望过去,淡淡道:“更何况,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们这一派能够得手,你以为依照谢淮宴的性子,他还能将你给救出去,把从前那些随口许诺的全部悉数奉上?蒋大人,别再做你的春秋大梦了!”
闻言,蒋浩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今京城三足鼎立,刨去我们顾家,就剩下你和摄政王,谢淮宴既想称王称霸,安稳做好这个位子,就绝对不会留下半分隐患,若你活着,蒋家就有了主心骨,就有了能和他抗衡的势力,就他那小肚鸡肠的模样,怎能安心?到了那时,恐怕整个大夏最巴不得你死的,就是谢淮宴了。”
“现在他不除你,是想借着我和皇帝的手,不行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可往后等他把持了大局,可就不一定了。”
这话如雷贯耳,一声声炸响在蒋浩耳边,他越听脸色越白,最终脚下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你这是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