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李琢一双眼瞪得目眦具裂,他此刻的境地实在难说,就好比前有猛虎,后有追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摇摆不定之余,这短短几句话就犹如惊雷一样在他耳边炸响。
眼下境况太乱,李琢脑袋里一团浆糊,支支吾吾半天也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杜敬尧扫他一眼,倒了碗茶水递过来,等他咕咚咕咚喝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抬头央求:“杜大哥,你是个明白人,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快给我想想法子,算算如何是好吧!”
杜敬尧默不作声,李琢便以为是话说的还不够份,赶紧夸了又夸,简直要把人捧到天上去:
“我李琢就是个粗人,脑袋也不灵光,若不是杜大哥好心提点,怕是这会儿还没回过味来呢,万幸大哥见多识广,很有眼界,整个青州城里谁不尊着敬着您,杜大哥,你就可怜可怜弟弟,给我指条明路吧!”
闻言,杜敬尧轻笑一声,在旁悠然坐下,看这模样,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他抬抬手,指点道:“这也好办,李裕和那头留不了,你投诚到这边就是了,我听说那化安驻军就在后头,不日便到,你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劝降他们,表表忠心啊?”
他说了这话,面上不动声色,眼神却紧紧盯在李琢脸上,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这法子凭他自己想不出来,是顾知微上山时在车马里特意嘱咐过,只说此地没有能和化安打上照面的人手,李琢就是唯一的机会,务必要把此人收用说服,否则若他不成,到时只能正面交锋,损失惨重,乃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因此自打进屋,杜敬尧等的就是把这句话给问出口来,万幸李琢毫无察觉,也觉得有理,当场就点头答应了。
不出三日,在众人筹谋之下,由王彪领头,带着满寨的山匪倾巢而出,在必经之路上设好重重障碍,这些机关都是顾知微和傅砚修画的图纸,虽取不了性命,但好歹能拖延时间,别说是几千人,就是再翻上两翻,也应付得来。
只等化安驻军浩浩荡荡来了,这回为首的名叫王安,四五十岁,身材臃肿,就见他高高坐在马上,前一刻还神气十足呢,下一瞬他身下的马匹就脚下一崴,扑棱棱滚进一口深坑,爬都爬不起来。
事发突然,一众士兵来不及反应,也跟着栽了跟头,王安在坑里摔得灰头土脸,发冠歪歪扭扭,看着滑稽:“是谁,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李琢这才现身,身后带着一伙人手,笑道:“王大人,许久不见了。”
“李琢?”王安一愣,看他一眼,再看这深坑,冷笑道:“好啊,刺史派你来剿匪,你竟和他们厮混上了,真是好一个叛徒!”
“王大人稍安勿躁,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李琢一颔首,叫几人将王安拉出来,诚恳道:“其中缘由,还请王大人与我一叙,到时自然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