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眉垂眸,用湿纸巾仔仔细细的替少女擦着手指,一根一根,一寸都不放过。
他没说话,也没抬头看她,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北怽试探性的开口唤了他一声,“阿洵?”
少年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恢复如常。
直到最后全部擦干净了,他起身将垃圾抛入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北怽皱了皱眉,看着走廊上趴在护墙上的少年,心里有些烦躁,随着烟雾的缭绕,情绪被无限放大。
她捏了捏眉心,她是没想到这江馨月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更没想到少年反应这么大。
她起身走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一抬眸就看到少年趴在护墙上,一只手搭在上面,一只手捏着烟。
他目光看向远方,没有聚焦,轻轻吐出一口烟,半空中瞬间烟雾缭绕,将他本就清冷的脸衬得多了几分神秘。
北怽提步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拆了一颗可乐味棒棒糖。
她站在少年身边,随手夺了他那快要燃尽的烟,最后将棒棒糖递到他的唇边。
少年垂眸,看着眼前的棒棒糖,他顿了许久,最后还是低头将棒棒糖咬在嘴里。
“阿洵,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北怽终是出声道了歉。
少年闻言,抬眸看向她。
许久,许久。
他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还次次都要你救我,”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很低,语气里满是的自责与愧疚。
北怽看向他,只见少年红了眼眶。
“你不是气我瞒着你?”
少年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看着她,“我不会生你的气,永远不会。”
北怽愣愣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少年眼眶微红,他说:“对不起棠棠,是我弄丢了你,也是我没保护好你,但,我会努力的,努力可以成为你的避风港,所以,你再等一等我好不好?”
北怽仰着头看着他,看着看着,她忽而一笑,“阿洵,你别着急,我会等你的。”
因为我们说好了,这辈子换我护着你的呀。
她微微偏着头,两眼弯弯,脚尖踮起,揉了揉他的银发。
“我知道,”你会等我。
少年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他低头,搭在少女的肩膀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阿洵,你别怕。”北怽看向远方,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他的背,声音轻不可言,仿佛风一吹就散。
南洵想,有她在,他其实从来都不怕的,怕的只是少女的离开。
别人都说他出生在象牙塔里,生来就什么都有了,可他不需要呀!
他就想父母能多关心他一点,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秒,可是,都没有。
六岁那年他被绑架,绑匪有给他们打过电话的,他们一个忙着开会,一个忙着救人,就是没时间接电话。
如果没有棠棠,他想,他多半是没有今天了。
事后他们也很愧疚,可也只剩下愧疚了。
他怀里是全世界,是他的光。
烈日高悬,蝉鸣于林。
微风吹过,惊起一地红叶。
少年声音有点低,他说:“姐姐,这糖你哪里买的呀,可真苦,你肯定被人骗了。”
北怽低下头,她感受到了,锁骨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凉意,可是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两人情绪都不高,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完了这一天。
第二天,第一节课下课,北怽就听到了各种传闻。
“你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又有什么爆炸性新闻了?”
“陈丽云她们几个,被人打了,今天都没来上课!”
“什么!!!谁呀,这么勇?连这几个食人花都敢打。”
“不知道,听说是校外的,打得可惨了,估计下星期都来不了。”
“打的好,打的妙!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就是!希望经过这次,她们可以有所收敛。”
“想多了吧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粑粑,你指望她们能改?还不如祈求世界末日早点到来呢!”
“说的也是,不过……”
“我们班陈瑶跟江馨月也没来,你说……”
随之而来的是声音压低了许多,“会不会她们也被打了?”
“不可能吧?这几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怎么不可能,陈丽云可是陈瑶她表姐,指不定陈丽云在外惹了什么人,陈瑶被连累了。”
“即使是这样,那跟学委有什么关系?”
“也是哈,学委从来不请假的,突然没来,估计是生病了。”
各种声音充斥在耳边,北怽身体往少年身边凑了凑。
淡淡的柠檬香突然靠近,南洵转过头来看向她。
“阿洵,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少年扬眉,“她们被打,跟我有什么关系?”
北怽两眼弯弯,头微微偏了一点,“我有说是什么事吗?”
南洵:“……”
少年转过头,一本正经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北怽痴痴的笑了几声。
星期六不上自习课,下午放学后就回家了。
想着第二天去办转院手续,北怽睡得很早。
七点,天刚蒙蒙亮,北怽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从睡梦中被惊醒,她满脸不悦,揉了揉眼睛,穿上拖鞋,脚步踢踢踏踏的,去开门。
“谁呀?”
她声音里充满了怒意,这好不容易周末不用上学了,还不让睡个懒觉了!
“棠棠,是我。”
声音自门外传来,北怽开门的动作顿了顿,她努力睁大眼睛,随意抓了抓头发,抠了抠眼屎,这才开门。
“你怎么这么早啊?”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