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梳妆打扮好,林慕义便盖上盖头,看着地面,跟着那群姑娘一个牵着一个上了台。
“记住喽,不可以说话,也不可以发出任何声响哦,更不能乱动,因为你动一动的小举动有可能就是破绽呢,除了有姑娘来牵你叫你走你才能动呢,记住喽,得新郎官认不出来才好玩呢,清楚了吗?”喜庆姑娘上台前这样嘱咐过林慕义,林慕义点头答应着,“放心,我很擅长闭嘴,也很擅长不乱动。”
林慕义乖乖站在台上,听着红盖头外的欢声笑语。
他心如止水,一动不动,在发呆,在梦里发呆。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身上的衣服他也带不走,但他还是希望自己梦醒前能多看看自己身上这套衣服,毕竟梦醒后他能看的,只有橱窗内的和纸上的,都不如这梦来的实在……
他还在冥想时,一个姑娘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说着:“姑娘,跟我往前走走。”
林慕义很想反驳说自己不是姑娘,他并不是觉得被人说成是女的怎样,而是他认为即使他被阉割了,行为举止再像人们刻板印象中姑娘该有的那样,也改变不了他基因里男性的事实。
他答应了喜庆姑娘不说话,那他便不说话。
他由着那位姑娘牵着他走,他并没有去听红盖头外那些男人、那些宾客说的话,于是茫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哪怕有一名男子掀开他的盖头,他也依旧迷茫,不过在那人把他抱走,看着红盖头掉落在地时才发出声响。
“你能帮我把我的盖头找回来吗?”林慕义用手摩挲着自己衣服上的金丝花样,他坐在自己当初睡醒的床上,问眼前的男子道,“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男子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别人的喜堂上,他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说了,说完话,他便对男子要求道:“我的盖头,你能帮我捡回来吗?”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男子蹲在林慕义跟前,他将地上的玻璃花全都收走,转而代之的是他从自己的花圃里摘的真花,洋洋洒洒满地都是,毕竟该保护的人已经醒了,那些玻璃诱惑不了人去踩,但不小心踩上了也是伤的……
他握着林慕义的双手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慕义摇摇头,只说着要自己的盖头。
“在这呢。”青圭气喘吁吁地趴在门框那喊着花,他手上正拿着林慕义的红盖头。
“你这家伙可真给我添乱的,到时我还得跟明晟解释呢,亏得我跟他们熟呢,不然扰人喜堂的事够我跪下叩十个响头的了。”他对着天烛就是数落,然后就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林慕义身旁,顺势就坐上床看着人。
“呀,我这是头一次见你睁眼的模样,怪不得我们家天烛守着你呢,原来是图得这个嘻嘻……”
“你闭嘴,”天烛站起身来让青圭往右边挪了挪,他自己坐在两人中间,将红盖头放在膝盖上,“你不用看你花田?你的那些药草了?快走吧你。”
“这有更好看的,你别那么小气嘛……”青圭讪笑着。
这时土豆也从他们身后摊成一团的被子里钻出,躲在青圭身旁。
“土豆?你怎么呆我这?”青圭笑道。
土豆回答道:“小祖宗好像有点厌恶土豆,土豆躲躲,这里有老大和你挡着,土豆可以喘气躲着点。”
林慕义没听身旁的人说话,而是拿过天烛膝盖上的红盖头往自己膝盖上放,他头抵着床架,两眼还望着自己的衣裳。
“溪儿?你很累吗?”天烛问。
林慕义冲他眨了眨眼,轻声道:“不累……”
“那你……”天烛想了想,不知该问对方什么,“你……你要不要吃东西?要不要吃糖?”
林慕义摇摇头:“我不饿。”
“那你要不要换身衣裳?我再带你出去逛逛,跟你讲你的事?”天烛又说道。
林慕义还是摇摇头:“我这样穿就好了,你可以带我出去逛,也可以跟我讲我的事,但我一定会忘了的,我记不住,我不知道我是谁,即使你跟我说我是谁,我也想不起来什么,记不住任何……”
“这是什么意思?”青圭看着林慕义问道,“这家伙是失忆了吗?”
“随你怎么说,可以那么讲吧……”林慕义道。
“哈?那……”青圭指着天烛道,“那你可难喽,人家都不认识你。”
“你够了。”天烛撇了青圭一眼,然后便对林慕义说道,“我带你出去吧,或许走一走,放松放松,你能想起些什么。”
林慕义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光着脚走着。
他骗那群姑娘说自己是野鬼,因此那群姑娘深信不疑,便当他是野鬼。
野鬼穿不了鞋,强穿鞋肉相连,灵魂从脚部开始溃烂……
他一直光着脚,裙摆长遮住了没人看到,就连天烛也没发现他一直光着脚,直到他说他要慢慢走。
“外面磨脚,我走路会很慢,你多担待点,谢谢。”林慕义对天烛说。
“磨脚?”天烛低眉向下看去,林慕义裙摆挡着脚,他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伸出手去就撩人裙子。
“哎呀,啧啧啧……”青圭将土豆揣在怀里,迅速走上前拍开天烛的手,“你真的是……”
“你干嘛?”天烛松开手,对青圭嫌弃道。
青圭无奈又谨慎道:“你是天烛。人家是人……你不懂人的规矩,我这是好心提醒嘛……”
“提醒什么?”天烛不明所以道。
“提醒你不能随便掀人家姑娘的裙子呀……”青圭拍拍脑门十分无语。
“你们在因为我吵架吗?”林慕义看着说话的两人,低声道,“我不是姑娘,你们别担心,我裙摆下不值得看。”
说着,林慕义自己就撩着自己的裙子,穿着裤子,光着脚。
“哈?你是男的?”
“你没穿鞋?”
青圭和天烛同时疑惑道。
“你也没给人家准备鞋呀……”
“你怎么会认为他是姑娘……”
两个人又同时吐槽着对方。
天烛知道是自己失算了,没给人准备鞋,让人一直光着脚,于是他弯了弯腰,将人再次抱了起来。
“哎,这……”青圭还想提醒天烛注意分寸,但想到自己认了那么多年的姑娘是男的,倒也尴尬地收了手,闭了口,不再说什么……
“我可以自己走的,不麻烦你。”林慕义对天烛说道。
“是,你是可以自己走,但要穿上鞋。”天烛说着,又将人抱回房里放在床上,伸出去握住林慕义的脚比划着大小。
“你要做什么?”林慕义不好意思地想要将脚缩回去,但又被人拽住。
“别动,我给你做双鞋,很快的。”天烛说着,又使唤起站在一旁看戏的青圭,“你去倒盆洗脚水,溪儿要洗脚。”
“不用的,不用麻烦的,”林慕义连忙摇头说道,“不要为我做这些事,没必要的……”
天烛皱了皱眉,略带疑惑地看着林慕义,然后低声道:“这谈不上必不必要,只是打水洗脚罢了……”
青圭也不推脱耍嘴,转身就去打洗脚水。
待林慕义洗完脚,天烛做好了鞋,他们才收拾好出了去逛。
“这里是狂森,是你今后生活的地方。”天烛对林慕义介绍道。
林慕义看着四方的天,茂密的林,以及零散的、闲逛着的“人”,问天烛道:“这里的人除了你们这样的就是都长着兽面的,是吗?”
天烛点了点头,这时青圭走上前来说着整个狂森的基本框架来。
“你说这些溪儿听不懂。”天烛道。
“不,我能理解。”林慕义说,“就是海绵宝宝嘛……”
“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
青圭和天烛异口同声,发出疑问:“什么海绵宝宝?”
林慕义笑笑道:“海面表层最开始是小鱼,再深点就是大鱼,再再深点那些鱼就长得奇形怪状很可怕,再再再深些就是一群生活在漆黑一片、像怪物一般存在着的生物,可到了最深处就变成了比奇堡,里面有海绵宝宝,很可爱,跟小哥你说的狂森一样,先是小鬼再是大鬼,然后是恶鬼,最后是你们这些像人一般生活着的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