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义整个人开始没力气了,手上再也抱不动任何东西,两人间的脚下都是花。
他依旧轻声道:“我是要回去了……这是我唯一做的好梦了,梦里的人不打我……真好……”
“谁要打你?我们走吧。”天烛见人貌似很是疲累,一时又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于是干脆就将人横抱起身来带走,日后再打算这恢复记忆的事。
蝴蝶果真被人迷惑,它们飘飘然跟在天烛身后,有几只甚至飞到林慕义的身上。
林慕义靠在人的怀里,仅存的意识想着:我要睡了,梦要醒了……
他一睡不醒,天烛将人带回房里时就惊觉怀里的人竟再次失去了灵魂。
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新娘装扮的余临溪。
“你们怎么那么快出来?他睡着了?”青圭跑进房来,他才跟喜庆姑娘们聊完就看见天烛他们出了来,要不是他怕余临溪身上的蝴蝶,他打他们一开始出现就要凑上去。
“他走了。”天烛说道。
“走了?你说谁走了?”青圭不解道。
“溪儿,他走了,他的灵魂回去了。”天烛说。
“什么?什么意思?”青圭走上前去,将揣在怀里许久的土豆拿了出来放在天烛肩上,又说道,“你倒是说全了,不要让我像剥香蕉一样剥话呀。”
“我已经说全了,他的灵魂回去了,留不住……我得再想法让他回来。”天烛说。
“怎么说?善目没用吗?怎么会留不住灵魂?”青圭伸出手去想要探探余临溪的鼻息,却被天烛一把拦住,“你要做什么?明目张胆了是吗?”
“误会了误会了,”青圭只能缩回了手,“我就是不信他真的又走了嘛,想探探有没有呼吸……毕竟刚刚还好好的呢……”
“那最好,你可以出去了。”天烛又立刻下逐客令。
“好家伙,你这人阴晴不定的,我才来就赶人?”
“我要布花了,溪儿走了,他还会再醒的,我得想办法,你别来打扰我,也别想打他主意,走吧。”天烛说着,就让土豆送客。
“哎,好好好,我走,我走,别推了……”青圭摆摆手,只能识趣走人,不敢多问。
天烛沉思着,继续翻看着黄金卷书,寻找着那本就明显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答案。
“为什么又回去了……”
他搞不懂。
他想着报恩,也曾找过余临溪母亲的尸骨,可那么多年一点线索没有,什么也没找到;他想着招魂,赌余临溪的魂魄还未往生,毕竟无尽深渊没有新鬼,呜森里没有新邪,他上天找寻方法,或者是因为他的天性如此,对一件事总是有莫名的执念,他拿了黄金卷书,用邪物抄录了一份,他每天都在钻研,只为找寻救人的方法。
善目是他的发现,是引子,勾魂固魂的引子。
可为何勾魂固魂之物效力如此短暂呢?究竟是哪出了错?
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因此心情烦闷,诱发了自己的性期。
说到底,他也是邪,逃不了天性。
谷渠日再次来临之时他又进行一次招魂,余临溪依旧静静躺着。
他出门交代还在锄地的青圭:“你帮我看着溪儿,我有事要离开。”
青圭看着来人,停下手中的活,优哉游哉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天烛呼吸急促,赶忙回:“善目,每周你可拿去用一次,但得还,从今天开始计算。”
“真的?”青圭很是心动,“你没骗我?”
“我从不骗人。”
“可是……”青圭想了想,说,“你在他那弄的那些玻璃花……我近不了身呀,怎么帮你看着人?”
“你不能在门外看着?别让他再跑出来了。”天烛急促道。
“他要回来了是不是?”青圭兴奋道,“哎呀,新俏做的鞋子可算能亲手交给他了。”
“不一定,你好好看着他吧,我要离开了。”天烛焦躁着,就要离开。
“哎,等等,”青圭撇了锄头拉住天烛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不会生病了吧?”
天烛甩开对方的手,回了句:“关你屁事?”
“喂?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我是在关心你……”青圭摊摊手说着,突然意识到了某个点,“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来性期了?这种东西可是能力越大来势越凶,我跟你呆一块那么久都没见你有性期,怎么今儿个……”
天烛瞪了青圭一眼,将自己肩膀上的土豆直接朝人脸上砸。
“我去!”青圭眼疾手快抓住土豆,不然他可要破相,“你这家伙脾气真差呀……”
天烛懒得搭理青圭,亦然离去,平息降性……
余临溪果然再次苏醒,只是这次依旧是林慕义。
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来过这,甚至说像以前一样,以为是梦。
他像当初一般,掀开被子下了床,他用脚挪开那些玻璃花,漫无目的,只知向前走,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里他好像来过。
可他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七绕八绕,看到一门上贴着一道符。
似曾相识,好像有事。
他往左看了看,那里有楼梯,水晶般的楼梯,很梦幻。
他选择了楼梯,没有出门。
他走了很久,不知归路,直到看见地上再次出现那些玻璃花,他才微微安心了些,总算有熟悉的东西可见了。
他顺着玻璃花往前走,周围烟雾弥漫,没有拐角,仿佛来到了荒芜之地。
地上有花,花上泛着亮红的液体,仿佛有股魔力,明明透露着危险,却一直引诱着林慕义向前。
林慕义认为自己就是身处梦中,再有可怕危险,也比不过他自己在现实中本就处于地狱那般要命。
他顺着花一直往前走,越走,花上的红色液体越是多,越是呈现出黑色来。
他低着头行走,在一大片黑红色的玻璃花瓣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的是一通体晶莹只有枝干而无叶片的大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这树没有皮,林慕义很好奇。
这是假的树吧,只是个艺术品。
林慕义靠近那棵树,脚下的玻璃花瓣自动就变成了真的花瓣。
他伸出手去比划着树干的大小,却发现那晶体竟冒着热气。
“好暖和……”
林慕义怕冷,刚入秋他都会多带件外套披着的那种,他光着脚走了许久,水晶的屋子没有一点生气,甚至没有一丝热气。
他不自觉地环抱着眼前的树,虽然有点硌脸,但终归能感受着它的温度,也是好的。
林慕义是身子慢慢往下滑,坐在地上,靠着树,试了好多位置,只为找个舒服的姿势。
“哈……好暖和……”他感慨着,舒服得微眯着眼。
“你很冷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林慕义的头顶传来。
他寻着声音,抬头看去。
发觉自己竟抱着的不是树,而是个男人。
他吓了一跳,可却没有松手,因那男人将他笼在怀里,他呆呆愣愣,一时间也站不起身,离不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