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西园军西南二门之前,来袭的两支敌军正在遭受两支五百骑卒流水马阵的弹矢袭击。
二颖那边的兵马,并没有真的多想覆灭西园军。
所以在初步尝试并遭遇失败之后,他们其实也已经放弃了攻陷西园军营盘的想法。
但他们却一直站在远处举着火把聒噪叫嚷,便是为了执行他们的保底任务:
拖住西园军,不得让西园军前往皇宫救援。
这原本是个很轻松的任务。
可现在却一点都不轻松了。
你要说这每排骑卒一次射击的五十发弹矢,真能给列阵的敌方士卒带来多大伤亡,其实并没有。
一百五十步左右距离的射击准度没有那么高。
即使对方阵型密集,包含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击中的,命中率能到一半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何况对方还能用盾牌等物进行有效防护遮挡。
所以每轮齐射能造成军阵中十来个人中弹失去战斗力,就已经顶天了。
问题在于这种攻击带来的强大心理压力。
只有他打你的份儿,你根本无力反击,关键还不能逃散。
如果是一边逃跑一边反击,没准儿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还能让人忘掉恐惧。
这就有点像一群人都顶着苹果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当靶子,一枪一枪的打。
你知道你们人多,每枪最多只能打死一个人。
甚至打得太准时只打中苹果,或者是打得太不准时会彻底脱靶,都伤不到人。
可这么一枪枪的打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打中你?
流水马阵中的骑卒们每一轮的射击,都带给对方兵卒如上类似的心理压力。
加上身边虽不多,但每次十来人中弹后的惨叫声。
再加上这种反复射击中,那些给他们最大安全感的木盾时不时的断折声。
更有对面马蹄的轰鸣声,以及射击的规律性。
几乎每隔相等的时间,一百多步外就会随着砰砰砰的弩弦弹动声飞过来一丛弹矢。
不知不觉的,举着火把的敌方军卒鼓噪声逐渐停下。
每个军卒都听着马蹄,紧张的盯着对方的流水马阵全神戒备。
他们在计算着对方的射击时间,好及时或伏低身体或躲藏到同伴身后,以规避这威力奇大的弹丸。
但鼓噪声停止,轰隆隆似乎带着某种危险韵律的马蹄声,却犹如死亡之鼓,一声声敲在他们心底。
西门处来犯之敌的领军之将率先出了昏招。
他看着自己麾下军卒渐已有约束不住之势,竟下令又让他们退了百步。
这一退就坏了。
有足够距离提起马速,,每排骑卒都加快了速度。
流水马阵的循环速度顿时加速。
射击的频率更高了。
这种缓慢加强的马蹄声,很像你站在铁轨上,眼睁睁看着一辆列车缓缓加速,然后向你撞来。
这还不止,流水马阵还玩儿起了花活儿。
每排骑卒中,开始有五名什长取出了那种照明用的长竹管火矢。
他们疾驰着从阵后步卒举着的火把上点燃侧面布帛。
然后侧拿弩枪朝军阵射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身处马背上的颠簸,抑或是尚未训练精熟,还是故意为之,他们侧拿弩枪侧得不是很彻底。
所以携带灯油竹管的十字矢并非竖直抛飞,而是带着些侧角的飞出。
这样飞出的十字矢就并非是直线,而带着点飘飞盘旋的角度。
其余骑卒这次并不瞄准对方军士,而是瞄准了这些火矢。
只听呯呯呯的声音,当火矢飞到军阵上空,有弹矢击中竹管,竹管猛烈的爆裂开来。
灯油如雨洒下,有些是在空中被竹管侧面的布帛点燃,有些则是洒下来被军卒们手中的火把点燃。
洒下一片火海。
如此只射了三次,敌军阵型已经为了躲避火海而开始散乱。
更有一支火矢被弹矢击中后并未裂开。
它被十字矢带着飞出,命中了一名军卒。
十字矢穿甲而入,钉在了军卒身上,竹管随着与扎甲的碰撞终于爆开。
爆开的灯油复又被布帛上的火苗点燃。
只是转瞬间,那名军卒已经被烧成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