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尽力了,还是没有挺过来,给不了你别的了,我也只能给你这些身外之物了。如果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以后就要辛苦你一个人把他养大了,如果觉得一个人太艰难,就找一个人帮你吧,那个吴先生就不错,我上次是跟你开玩笑呢,你能跟着他,我放心!”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斯年已经声音沙哑,带着些许哽咽。
听了斯年这些话的江岁早已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知道江岁和自己一样心里难受,斯年抱着江岁的手又紧了紧。
等江岁哭的差不多了,他摸索着帮江岁擦掉脸上的泪,唇角又重新挂上笑容。
他突然侧头看向窗子的方向,问江岁:“岁岁,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太阳出来了吗?”
江岁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被斯年突然这样问,她也迷蒙着双眼扭头朝窗外看去。
今日窗外阴云密布,看不见一点太阳的影子。
可她不能这样告诉斯年。
太阳代表着白昼和希望,如果她告诉斯年今天根本就没出太阳,那无疑是让他觉得失去了希望,不吉利。
于是,江岁又撒谎了。
“嗯,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呢!哥的手术肯定会成功的。”
“嗯。”
斯年点头,又朝江岁勾了勾嘴角。
上午九点的手术,八点二十分,有手术室护士推着轮床来接斯年。
江岁和吴纯皓他们一路跟着轮床到了手术室门外。
临进门时候,斯年又突然叫住了护士,说有话要跟家人交代一下,护士就停下来等他。
斯年先叫了吴纯皓,吴纯皓应了一声凑上前去。
斯年对他说:“耗子,我之前和你交代的事,如果我出不来,你记得办。”
“别胡说!你就放心进去,哥们在这儿等你,死等,你一定得给我出来!”
吴纯皓一个大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不对了,黎瑷更是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只有江岁,这会儿就呆呆地站在轮床一旁,毫无反应。
斯年朝吴纯皓笑笑:“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你知道我最放心不下什么,你得答应我,我才能安心。”
吴纯皓红了眼眶,终于点头:“好,我答应。”说完也撇过头去,不敢看斯年。
交代完吴纯皓,斯年又侧过头,伸出一只手,目光茫然地叫江岁:“岁岁?”
江岁握住他的手,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哥,我在呢。”
斯年两只手握紧了江岁,有些艰难地对她说:“如果这辈子来不及娶你,就下辈子,下辈子我先来找你,让我先跟你告白,到时你也可以多拒绝我几次,把这辈子从我这儿受的委屈都找补回来,然后再嫁给我好不好?”
江岁眼角又有泪水滑落,她倔强地伸手抹去。
然后声音冰冷的对斯年说:“不好!斯年我跟你说,我只答应这辈子嫁给你,想要下辈子你休想!如果今天不好好的给我出来,下辈子我就是嫁瘸子,嫁傻子,也不嫁给你!你听到没有?”
斯年默了一瞬,朝她苦涩一笑,“我听到了。”
接着一直等在一旁的护士提醒时间差不多了,要进去做术前准备了,因为Mark医生已经在里面等了。
看着斯年消失在逐渐合上的手术室门里,江岁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止不住了,她蹲在地上埋头痛哭,又不敢太大声,怕还没麻醉的斯年听到,她身体缩成一团,一抖一抖的。
黎瑷看着难受,想过去劝江岁,又被吴纯皓拦住。
“让她哭会儿吧,憋了这几天,总得让她释放一下。”
江岁大概哭了有半个小时,再抬头时,手术中的指示灯已经亮起。
她缓缓站起身,脚有些发麻,黎瑷见她站不住,忙过来扶住她。
她抹了脸上的泪痕,瞬时扶住黎瑷的手臂。
“瑷姐,耗子哥,这里先交给你们了,我有些事需要做,要出去一趟,有什么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江岁说完就转身往外走,黎瑷在她身后喊她:“诶,岁岁,这个时候你干嘛去啊?”
江岁没回应,径直乘电梯下楼。
住院楼外忽起雷声阵阵,江岁站在楼前抬头望望乌云沉沉的天空。
早已等在楼前的Reo帮她拉开车门,江岁上车,车子起步立马疾驰出了医院。
路上,倾盆大雨终于落下,敲打在车身上,发出阵阵撞击金属的声响。
今年京北的夏天雨水似乎有些多。
江岁神色凝重的看着车窗外,远远地已经能看见普济寺山脚下的迎客松了。
这几天江岁能做的都做了,此刻她没有别的办法了,为了能留住斯年,现在她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给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