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玌观哇的都是实情，用常理是无法解释倪南钟偷堂客的，大概是好奇多吃多占的心理吧。这时我忽然想到了《天龙八部》中的刀白凤，刀白凤出轨形同乞丐的段延庆，便是为了报复段正淳的好色成性！难道刘园也学刀白凤，无法容忍倪南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轨行为，为了报复倪南钟的花心，真偷了六指？如果真这样，那就不是空穴来风，完全有可能是事实。婚姻中的酸苦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外人是难以明白的，更不是能用感同身受来洞悉的。
我不想跟江玌观说什么刀白凤，担心他没看过天龙，何况也未必是一回事，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是不能划等号的。
“六指跟刘园是不是亲戚？”他俩究竟有冇得亲戚关系我不清楚，如果有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理解了。江玌观跟刘园两口子交往的时间长，他应该晓得。
“卵的亲戚！不过是一甲大队的，刘园菜煮得可以，六指缺人手的时候喊起煮一两回，慢慢就成伙计了。”江玌观否认了他们是亲戚的可能。但光凭煮得好，也是缺乏说服力的。厨子毕竟是辛苦行当，当大厨的绝大多数是男人，不是因为女人不会炒菜，而是比较辛苦，女人的身体难以承受连续的高强度作业，有时还要熬夜。一般厨子搭档都是父子兄弟关系，总之是沾亲带故的，比如我江家湾就是江卫任几兄弟做厨子，从不添加外人，也不收外人做徒弟。刘园能成为白鹭湖唯一一个女大厨，在乡下红白喜宴中当厨子，一个说明刘园确实厨艺、拿得出手，二个之间说不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其实哇起来，刘园跟六指当厨子，还是倪南钟的功劳。”江玌观又点上了一根烟：“六指三兄弟都养猪，六指养的最少而已，也有一二十甲，倪南钟是六指三兄弟屋里的常客，猪发病了都是找倪南钟。一来二去，倪南钟就牵线要六指带他堂客出去煮菜。刘园喜欢煮菜，也有研究，只是冇得名声，最亲戚屋里有喜事才有机会露上一手，她缺的是一个机会。”
“六指开始也冇答应，因为他有一党子人，只说有机会再哇。机会总是有的，农村的喜事大多凑在几个好日子上，有时弄得厨子很紧张，于是六指就把刘园带上了。还得说是刘园手艺好，炒的菜让人叫好，名声一下子就起来了，于是刘园成了六指得力助手，六指接的事十有八九会喊上刘园，刘园勤快细心，六指省不少事。另外，咯两年刘园接的喜事并不比六指少，谈不上谁沾谁的光，算是合作伙伴。不明内情的人会造谣六指偷了刘园，要不六指凭吗个带刘园当厨子呢？都是嚼舌根的人造的谣！”
江玌观这些话是合乎事实的，也是真相。但也免不了让一些人当作话题，内外任何一方面讲，刘园都是比较出众的，单论挣钱这块，大部分女人甚至很多男人都比不过刘园，这样难免招来那五个字，不把你说成另类，对不起自己搬弄是非的嘴。说刘园偷了六指，多半是他们的杰作。
“玌观满，你不是哇倪南钟跟刘园经常吵架子吗？还不是倪南钟偷堂客的事？你哇有不有可能刘园出于愤怒或者报复，故意偷六指来气倪南钟呢？”我又问江玌观。
江玌观愣了一下：“哇刘园偷老公也不一定，可能性还是有的，只是要偷也偷个年纪相仿的长得比倪南钟好看的，脑筋坏了才会偷六指！一般的妇女对六指都会打喷嚏，刘园又怎么会看得上呢？”
“嗯！也有道理，要偷也偷好的，六指长得那甲怂样子，又不爱干净，还大咯多，刘园是不会肯的。”这点，我跟江玌观是一样的态度。
江玌观忽然有点神秘地笑了，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江玌观说：“哇了你不信，刘园跟倪南钟还是分铺困的！”
“你吗晓得？还哇跟刘园冇卵谈，咯样机密的事你都晓得！是不是刘园告上你的？老实交待！”江玌观自己送上来的材料，自然要多取笑两句。
江玌观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神秘样，还真有点沾沾自喜的意味。开他跟刘园的玩笑，他心里受用呢。
“我跟刘园有咯好的关系，要抢你呷杯好酒。是倪南钟差夜里跟我哇的，他不哇哪个晓得！也冇哪个管困一甲铺不困一甲铺！”江玌观说。
“玌观满，正好你有机可乘！”我照样趁火打铁。
江玌观冇理我，自说自的：“倪南钟咯甲打摆子的两口子的感情确实冇之前好了，尤其是跟袁家坳上梅妹子那回事，出尽了丑，刘园我跟倪南钟分铺了。表而上并冇大吵大闹，一般人还不清楚两个闹矛盾，以为还蛮好！”
“刘园想得好，不肯惊阳，怕名声不好，以后总不好讨亲，倪南钟甲崽也有二十来岁了！她要为崽考虑！婚是不得离，要想倪南钟还想原来那样对他好也莫想了！”
难怪，有时还在工地能见到刘园帮倪南钟煮饭，一点也看不出不和的样子，原来都是演给外人看的，内里还紧张着。
“倪南钟哇，刘园也不管他，随他偷不偷堂客，只要莫带到屋里来就行，倪南钟也不准管她，帮倪南钟工地上煮天饭要一百块钱，反正不得做义务工！”
“玌观满，你也问了倪南钟没，他跟刘园困告要好多钱一回吗？”
“我是问了，倪南钟冇回我！哇我尽打鬼广！”江玌观说着说着，用手连拍了几下额头，然后笑了，那样子挺萎琐。
窗外的路牌子显示，已经进入耒州城了，楼房忽然多起来了，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可以到白鹭湖。
我拿起车头放的烟抽出一根，又把烟丢给江玌观。江玌观接过烟，也抽出一根点上火，接着刚才的话题：“哇你不信，倪南钟昨夜里还冇把握，不晓得刘园今日来不来。头一天两个还吵了，怕刘园赌气不来。没想到今日你跟刘园咯早就来了，估计倪南钟心里会蛮高兴！”
“咯样哇，刘园还是对得住倪南钟，差日下午肯定也弄钱了，要不今日冇咯早，如果刘园不夹注坐我甲车，我今不想来，冇办法，只有送来。”
“确实，刘园对得住倪南钟了，看他从咯四变不变，还跟那些妇女卵里卵弹！”
不经历过难处，不晓得堂客有多贤惠，不经历过困境，不晓得堂客有多温暖，不经历过病痛，不晓得堂客有多贴心，此时的倪南钟应该对这几句话有更深的感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