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起来说话。”江婉儿作势想要搀扶起面前的男人，但男人侧着身子避开了江婉儿。
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动静。
江婉儿紧紧地注视着地上黑压压的一群人，沉着双眸，无人知道其心思。
“我们小姐叫你们起来，就抓紧起来，不然的话我们直接走了。”芍药看不得这些人仗着可怜的模样欺负自家小姐不得不服从他们的安排，心里一阵恼火，早知道刚才不把吃的全部给他们了。
领头男子闻言，脸上一僵。他本来就是一个大老粗，也是第一次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在江婉儿等人的注视下，慢慢站起身将手里捧着的吃食和棉被等东西递给身后年纪更大的老人和孩子，大家一窝蜂的上前分食着数量不多的粮食。
但他们动作井然有序，竟无一人上前抢夺，江婉儿诧异的看着这群人，滴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转。
分食完所有东西，领头男子见江婉儿等人没有任何动作，默默地带着身边的人退到道路两边，给马车让开了一条道路。
“小姐，咱们抓紧走吧，省得待会他们反应过来，就走不了啦。”车夫凑上前，低声对着江婉儿说道，说罢就转身上车架起马车。
江婉儿没搭理马夫的话语，乌黑的双眸扫视了一圈路边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冷漠毫无感情的流民，心里酸酸涩涩。她以为这些人在灾荒的压迫下早就失去了人性，没想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深吸一口气，江婉儿再次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领头男子见少女并没有立即离开，而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清冷无波的嗓音带着些悲天怜人的温暖问他。
男人再次从人群中快速走出，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江婉儿一瞬间嘴角咧了咧，再次恢复镇定。
“小姐，我们是都是从长平一路逃荒过来的农民，我叫王大海，我们长平已经大旱两年，庄稼地里颗粒无收，老百姓饿死的饿死，逃跑的逃跑，我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一路南下，来到京城，希望能有个活命的机会。”
这个叫王大海的男人黝黑脏污的脸上一行浊流顺着脸颊蜿蜒而下，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大旱两年，是什么样子的状况？
江婉儿不敢细想，她以为自己掌握了先机，可现在看来自己醒悟的太晚。想不到北方的大旱已经存在许久，却一直没有任何人声张出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何朝何代，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可，可京城没人管我们。他们把我们驱逐到城外，刚开始还有官府给我们送些吃的，后来就慢慢的一个月来一次，半年来一次，再后来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们在这里只能等待别人的施舍......”王大海声音哽咽，高大的男人此刻脊背佝偻，像是被生活重担完全压垮。
“求求小姐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求求小姐......”越来越多的男女老少又重新跪在了地上，沾满污痕的脸上，满是祈求的神色。皱巴巴的破衫褴褛抵挡不住严寒的侵袭，很多干枯的身体上满是溃烂的冻疮。
白芷和芍药刚才还对这些人颇有微词，现在听到对方的描述和看到面前众人的惨状，哪里还有刚才的气氛，现在只剩下对众人的怜悯和心疼。
“你们都快起来，地上太冷了。”芍药本就是爽直的性格，不嫌脏，直接上前将众人一个个用力搀扶起来，尤其是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饿的脱力躺倒在娘亲的怀里，有气无力的样子，眼泪再也绷不住，顺着白皙的脸颊滚滚落下。
“小姐，咱们想办法救救他们吧。”芍药转过身，泪流满面。
芍药想起曾经自己也是因为家里揭不开锅，为了弟弟妹妹能够活着，她被亲人卖给了人牙子。现在看到这些人凄惨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
“求小姐救救我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围绕在江婉儿身边，白芷虽然也很心疼这些人的遭遇，但是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她需要做的就是安静得站在小姐身边保护好她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