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十七年前那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得孩子了。
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没有灵魂,只有深深的执念驱使着他。
他是来索命的。
顾均庭笑了,笑里裹着邪,“我念着当初您收留我的那三日之恩,这三年我没上过您的门,怕扰了您的清净。”
“可这人一个个的死,我还是不知道所有的真相,您得理解我一下,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死不瞑目是吧?您瞧着我像不像?”
“六哥儿,你还活着。”关夫人说,“既然活着,就活的像个人,不要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顾均庭脸上的笑意愈发浓,“我是活着,但总有人巴不得我死,包括您的儿子。”
言及顾景深,关夫人无奈,“他有自己的执念,我劝不住,也不想再理。”
“您是落得清净,但顾家不可能清净。”顾均庭靠在梨花木浮雕椅背,“我看在您的面子,六年前那件事我没计较,但这三年,大哥不肯消停,您的面子总不能护他一辈子,您说是吧?”
关夫人叹口气,“我活不了多久,儿孙有他们自己的路,我既劝不住,就只能让他自己走。”
顾均庭沉默了会儿,他站起身,“有您这句话,也成。”
他转身要走,关夫人却又说了句,“六哥儿,别走太远了。”
顾均庭脚下顿了顿,随后他迈出了门槛。
关夫人看了眼对面那盏未动的茶,已经彻底冷下去了。
上了年纪,回忆都有些模糊了,她回想当初第一次见到顾均庭的母亲,正是春意盎然的季节,怡人山庄姹紫嫣红,最娇艳的蔷薇也及不上她的容颜秾丽。
那些相片,杂志,录像,没有一样将她的美彻底呈现出来。
她揽着不到两岁的顾均庭坐在秋千架上,攀缘着秋千架盛放的蔷薇花都以成为她的点缀而骄傲,她却是那般从容安静,温柔的给怀里的孩子唱歌,声音细腻,清透的双眸仿佛不沾染半分尘世间的污垢。
关夫人第一次感到那样的愤怒。
回到顾家大宅,她将花房一把火烧掉,烧的干干净净,一朵花都不剩,那些名贵的花种,在她的怒火之下,被燎烧的蜷缩,瞬间失去了水分,最后只剩下灰烬。
那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失态。
因为顾均庭的母亲。
许多年,她仍旧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顾文钊那个肮脏卑劣的男人,他糟蹋了那样干净无瑕的女人。
他真该死。
老管家送顾均庭出门,他走到院门口,忽然停下来,又看向那株在夜色中悄然散发着香气的丹桂。
而后,他走过去,仰头观察了许久之后,挑了花朵开的最密的一枝,伸手把它折了下来。
老管家就站在一旁,严肃的盯着他。
顾均庭朝她笑笑,毫无愧疚的样子,拿着那枝花,大摇大摆的走了。
老管家仰头看看残缺的树枝,五官拧起,强咽下一口气,跟着顾均庭,将他送到了停车场。
维持着礼貌,恭敬的目送那辆越野车扬长而去,老管家一边往回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叫园艺师过来一趟……对,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