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破落的屋里，一股浓臭的怪味扑鼻而来，屋子里面也是脏乱无比，干草乱扔，地上到处都是垃圾。
冯琂就躺在干草堆积的草堆上，身上盖着一件脏破的被子，干枯的头发胡乱披散开来，脸色蜡黄，已经瘦的皮包骨头了，因而显得整个眼窝都极为突兀。
让人根本无法将她和过去那个人模狗样的“温润女郎”——冯秀才联系在一起。
顾清晔看着冯琂的凄惨模样，压在心底的郁气和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精神萎靡的冯琂，耳边还不断飘荡着冯主夫各种卖惨的祈求。
记忆里的打骂诅咒和面前冯主夫的凄惨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他整个脑袋都要炸裂了一般。
他紧紧蹙着眉，脑袋里“嗡嗡”响成一片，没忍住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冯主夫的脸上。
“闭嘴！”
聒噪的卖惨声终于消停了，他的脑袋也渐渐恢复了清净，袖子底下的手阵阵发麻，疼得他没忍住小幅度甩了甩。
冯主夫捂着挨了一巴掌的脸，一脸屈辱又隐忍的样子，低头连连赔不是:“是，怪我不识趣吵到了公子，不过这钱……”
他说着，向顾清晔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意图再明显不过。
顾清晔看着曾经对他颐指气使的冯主夫，如今却卑躬屈膝地伸手要钱，突然就笑了。
不知笑得是自己过去的可悲，还是如今的风水轮流转。
这边的冯主夫没有认出顾清晔，可冯琂是见过顾清晔大变样后的模样，此刻再听着那有几分熟悉的声音，瞬间就认出了他。
“顾清晔！”她尖利地喊了一声，直接把卑躬屈膝的冯主夫喊懵了。
那个小贱人？
冯主夫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身通贵的顾清晔，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死死盯着。
“你是……顾清晔？”冯主夫看着依稀还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喃喃道。
“顾清晔，你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你个贱人！”那边的冯琂还在张口骂着。
性子直的清宇听不下去，直接两步上前，一脚踹在冯琂喋喋不休的臭嘴上，将人从草堆上踹落。
跌倒在地的冯琂又开始浑身针扎似的撕扯着疼，疼得她尖叫着“爹爹”“爹爹”的哭喊。
自从她瘫痪后，一切都依靠冯氏生存，不仅要靠冯氏通过乞讨来维持着两人的生活，还要照顾她的吃喝拉撒，久而久之，冯琂就愈发依赖冯氏。
冯主夫一听冯琂的哭喊，立马急了，气得扬手就准备向之前那样扇顾清晔巴掌。
可惜，顾清晔如今不再是那个忍气吞声，卖身契被他们攥在手里，只能受制于人的顾清晔了，自然不会乖乖任打任骂，抬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冯主夫见打不成，便开始咒骂道:“你个白眼狼，不知道傍上了哪个瞎了眼的女人，混的人模狗样的，现在竟然让人打你妻主！”
“你才是瞎了眼，谁准你说我妻主的？”顾清晔气得反驳。
“反了天了！”冯氏撒泼，拳打脚踢地踹向顾清晔，甚至试图撕扯顾清晔的头发。
清礼急忙上前将顾清晔保护在身后，目光狠戾地看向冯主夫，身手利索的将冯主夫控制住。
“主君，这人怎么处理？”清礼转身问顾清晔。
然而一向在顾清晔面前嚣张惯了的冯氏，到现在都还没有认清形势，怒骂道:“顾清晔，你个白眼狼、朝三暮四的下贱男人，你背叛自己的妻主，跟别的野女人厮混，你能耐了你？”
“野女人？朝三暮四？”顾清晔嘲讽地反问，“你怎么不说是你女儿，为了权利哄骗县令公子嫁给她，将我转手卖给青楼，如果不是我妻主，我也许早已经一头撞死在了青楼！”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到愤怒处，他伸手掐住冯主夫的脖子，声音充满了仇恨:“当初你从安侍郎手里买了我，我本感激你，却不想原来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自从冯琂第一次打我，你就一直冷眼旁观，不仅不阻拦她的暴行，甚至鼓吹着她，让她愈发肆无忌惮。”
“冯氏，这些年我受够了你们父女俩的压迫和欺辱。”
顾清晔清亮的眸子此刻仿佛燃烧着一把火焰，将他的仇恨全部激发，他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冷声质问:“还记得我第一次逃跑吗？那一次被你们抓到，险些将我打死在冰冷的雪地里。”
“我那时浑身是伤，血流不止，可你们却将我手脚捆住，让我在寒冬腊月中跪在院子里整整一天一夜，这两条腿自那之后，每年冬天便开始疼得要命。”
“这些，你可记得？”
顾清晔声音越说越激动，他想到自己过去的记忆，心就无法抑制地感到痛苦万分。
“我呸、你逃跑我们没要了你的命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还……”
冯主夫依旧死不悔改，咒骂不已，然而落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却收紧了力道，让他瞬间呼不上气了。
他挣扎着、用愤怒的眸子盯着顾清晔。
冯琂也在不远处怒喊着，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激动之下口齿显得不清，看得出来有些失心疯。
顾清晔看着冯主夫那焦急担忧冯琂的眼神，冷笑一声，嘲讽道:“你倒是稀罕你这废物女儿，都成这样了还指望着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