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千骨你可真乃神人!我大写的佩服!”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问着夸着,花千骨正红着脸应付,脑中突然响起白子画的传音。
“小骨,好了吗?”
师父在催了!花千骨眼睛一瞪,慌忙告别众人,忐忑又激动地赶去白子画所在的地方。
站在不远处的霓漫天见状,不屑轻哼:“跟自己的师父过个节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
小花千骨紧赶慢赶,总算在半柱香内和白子画汇合了,后者看眼她额上的汗水,不轻不重地教导:“速度比起之前有些慢了,还需多练。”
花千骨顿时丧丧。
她成为掌门首徒才四年多一点,修炼上不说顶尖,但好歹也成了同辈中的翘楚,奈何自家师父眼光太高,隔三差五抽查她的功课,刚刚又故意不让她御剑过来,愣是用跑的。就这,他还不满意。。。
掌门首徒的名头果然不是白占的。
白子画没想继续打击她,转头看眼灯火通明的长留山,步子一动往下走。
“长留沐剑节历来有提灯游山的习俗,你去大殿前选个合心意的灯笼,待会儿一道去游山吧。”
花千骨忙不迭点头,笑嘻嘻跑前面去了。
不管师父会不会陪她参加所有的活动,但能参加一个是一个啊!她别的不多求,开心就好!
小花千骨正喜滋滋想着待会儿玩什么,殊不知另一个成人版的她也在往这边来。
透明花千骨心事重重走在长留山上,脑中依旧闪动着镇魂血石的模样,她心绪有些乱,又一直找不到梦境的突破口,于是刻意避开远离绝情殿的两人单独找了个地方待,这会儿山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她离开先前站的凉亭选了条小道往后山走。
长留除却最有名的三尊宫殿外,另有数不清的各色小岛浮在主岛周围,她先前待的地方是千万小岛中离绝情殿最近的一个,而这会儿要去的,是可以直接飞向最高一座浮岛的后山。
后山是整个长留地势最陡峭最少人去的地方,在那里她可以纵观大半个长留海,借着海风助力登临最高浮岛。
前世白子画虽对她严,但鲜少搭理修炼以外的事,故而她常常这跑哪跑,在绝情殿的五年里更是将长留大大小小的浮岛逛了个近四成,太远的飞着费力,太高的又有仙气保护,不易攀登,而那最高一处浮岛的样子,她至今没见过呢。
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花千骨缓缓走着,碰见前面有人走来也是眼都不眨地迎上去,而后径直穿过,这种毫无阻碍的状态让她在长留山畅通无阻,甭管遇见什么都不需担心。
路上经过殿前广场,她脚步一滞往人群看去,在那里孩童版的她正对着一众灯笼挑挑拣拣,一会儿看看鱼儿灯,一会儿瞅瞅兔子灯,再然后举着个松鼠灯上看下看,小模样纠结的不行。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画面,发生在她成为掌门首徒的第四年。
所以,这个梦境的时间是在不幸发生的前一年?
花千骨眼眸微动,转头看向广场边际的一角。
白子画正等着小徒弟选灯回来,像是忽有所感,他转头看向人群那处,却见一方红色裙角消失在了清一色纯白的人流中。可仅是那一瞬却让他心脏巨震,半月来的疑惑不解像是有了求解的契机,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早先于头脑迈了出去。
小花千骨欢欢喜喜拿着灯笼跑过来,原地却根本没有人,她疑惑地找了一圈,严重怀疑师父是不是临时有事又回去了。
她看眼远处的绝情殿,暗叹师父事多。
刚刚确定下梦境发生的时间,花千骨边走边思考,走着走着却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她警觉转身,却除了漫山遍野的植被外再无其他。
是她感觉错了?
自己对于这个梦境而言是个外来人士,梦境中人自然看不见她,她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
花千骨甩甩头,继续往前走。刚走没几步,一道冷光忽然打来,她眼瞳猛缩,双臂一展后弯下腰。
凌厉的白光擦着她的面颊飞过,砰一声把她身后的百年老树打断了。
“……”
冷风吹过,白子画悬空而立,夜风拂过他长及膝的头发在背后狂舞,流转着云纹的白袍猎猎作响,他无波无澜地看着她,轻启薄唇。
“你是何人?私上长留有何目的?”
能躲过他的一击,可见修为有成。只是她既没穿弟子常服,身上也没有旁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面孔又生得这般美艳,若是长留中人,他没道理不记得。
白子画不动声色打量她,心下各种猜测。
花千骨直接愣了。
他问她是谁?
说她私上长留?
他能看见她?!
天!她不就一下午没跟着吗?怎么一来就给这么大个惊吓?!这梦境已经开始变化了不成?
反正,花千骨是不知道了。
她看眼面无表情的白子画,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进入他的梦境是为了救他,可相应的她也不能自报家门,直接说自己是外来的啊!否则若他的心念发生了震荡,这个世界就崩溃了!
要想平安完整的出去,只能是在不告诉他真相的情况下让他自愿跟她走,可聪慧清冷如这个男人,真有那么容易?
花千骨表示压力山大。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捏造个身份的好。
微微一笑,她抬手行了一礼,既礼貌又不失身份地道:
“我是个久未出世的散仙,行到东海时被一股风浪卷进了海里,醒来时身处一个潮湿明亮的山洞里,寻了半天没找到来路,不得已就顺着巷道走了上来,方才知道自己所处是长留仙山。本想离开的,却不想被上仙发现了,实在抱歉。“
前世她常和糖宝下殿玩闹,某次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条连通长留山和东海的地下山道,其内长有许多年逾千载的天然水晶,有些还带着浩渺的仙气,可想而知存在了多久。他只管去查,反正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啧,温柔体贴的枕边人一秒变身冷冰冰的上仙师父,花千骨都有仰天长叹的冲动了。
上天真会折腾人!
白子画听完她一番话,敌意稍减,他缓缓落到地上,和花千骨之间隔着三五米的距离。
花千骨如今的模样自然是长大后那样,一双眼睛也是区别于普通人的紫色,只不过由于魂魄不全的原因,她眼中的紫淡了些,白子画一对上那双眼睛,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两人早便熟识。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淡声道:
“既然知道来错地方了,那现在便离去吧,我只当没见过你。“
花千骨心底呵呵两声。
她要是走了,谁还来救他?当她没事儿跑梦境来玩的呢?
竟然不记得她了,好,很好。
理了理绯色长袖,她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与白子画道了声“多谢”,而后当真转身欲走。
刚走到山崖边上,身后果不其然响起他的劝阻声。
“等等。”
嘿嘿,还不是舍不得她?
花千骨嘴角微勾,转身时依旧一副微微笑着的和善样。
“上仙还有事?”
她现在的人设是散仙,只要不是万儿八千年没出过洞府,怎么也该听过“白子画”这三个字的,称他上仙并不为过。
白衣仙人看她片刻,忽而开口:“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对于这个刚刚认识的女子,他总觉得很不一样,那种感觉甚至比与小骨相处还要舒适自然,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否丢失过记忆。
可明明他的记忆向来完整,怎会忘记重要的人。
再者,放眼六界也没几个能被他视作重要的。
这个女子,很特殊。
花千骨听他问这句,感觉火气都上来了。
是不是见过?他们床都上过了还不算见过?!
她实在怀疑白子画究竟是怎么把自己陷进梦里的,难道他潜意识里最喜欢做小徒弟的她?最喜欢她给他做饭?
花千骨很憋屈。
“不瞒上仙,小女子修炼几百年了,这是第一次来长留山,若要说见过,许是某次远远观望过尊上与人交谈吧。”
仙界喜欢师父的女子数不胜数,她就勉为其难当当某个痴恋不得的苦情女吧。反正前生的她也是爱而不得。最重要的是,她了解白子画,知道态度冷傲的情况下更不易接近他,要么单纯如小兰花,要么提前树立起她喜欢他的形象,后面才好想各种办法混到他的身边去。
那样,她才有可能将人拐走。
果不其然,花千骨这句话出口,白子画瞬间皱了眉,虽说面部变化不明显,但花千骨前世今生与他纠缠那么多年,怎么说也算举案齐眉了,上至动作下至表情,可以说了解的透透的,他那点动作还能瞒得过她?
简直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