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房没有闭路,周庭礼买了个大锅支在屋顶上,可除了省卫视和镇地方台尚算清晰,只能收到几个飘着雪花的市电视台。她就爱去张静家看闭路电视,一看上瘾了,吃饭都不回家。
“我就在楼下玩。”周立赶紧解释。
这次,李志琼同意了:“好,别玩太久了。”
周立下了楼,快十一点了,卖电筒的几个人已经在收摊。
周立绕过他们,向跟张静家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老远,似乎还能够感觉到一道视线如影随形。
这些卖电筒的人让周立忽然反应过来,是啊,现在是九零年代,来钱最快的还是坑蒙拐骗。
关于坑蒙拐骗的事情,周立立马能想起来的就有两件。
一件是酒厂门口的理发店遇到的。
说有一天,忽然有人进理发店说收头发。
收头发这事一直都有人做,但都是收规整的长发,谈妥了价格,当场从别人头上剪下来。
这人却不拘什么头发,也不要求是当场剪的,长发,短发,甚至碎发,都愿意高价收走。
理发店没有规整的长发短发,碎发也只有当天理下来落在地上没来得及打扫的一点点。
这种碎发平常都是直接倒垃圾桶的,对方却当场按六十块一斤的价格,给理发店结算了四十块钱,并且叮嘱理发店最近剪的头发就别扔了,攒着等他过段时间再来收。
事情就是这么巧,过了几天,有人路过问理发店买不买头发,店老板一看,一麻袋碎发。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店老板以三十块一斤的价格,花了几千块买下麻袋里的碎发。
买下头发之后,店老师开始心心念念地等着六十块一斤的收发匠,而收发匠自然是再也没有来过。
另一件则是在云翳纺织厂的夜市遇到的。
周立和李志琼都爱去逛纺织厂的夜市。
周立是爱去喝那边五毛钱一碗的冰粉,李志琼却是爱去那边赌两把。
到了晚上,那边常有“诈金花”的堂口,虽然从头坐到尾的只有四家,却接受旁人无限加赌。
加赌的人只需要将对应的钱摆放在预测会赢的一方的桌边,输了就收,赢了就赔,,一局结束,当场兑现,而且随到随赌,随赌随走,李志琼常带着周立去玩两把。
周立去的次数多了,当然也懂得看牌。
却有一回,一个男的伶仃大醉意识不清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女的站在旁边拿着他的钱拼命地往外面发。
明明男人赢了,女人却说他输了,赔三家,把一张桌子赔了个遍。
周立当时还小,不明所以地扯李志琼的手:“妈妈,他明明……”
李志琼却赶紧打断了周立:“别说话。”
不仅仅是李志琼和周立不说话,往日里热闹喧嚣的房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那么静静地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理直气壮地将男人赢了的牌说成输,把他的钱流水一样赔给其他人。
李志琼也试着下了几手,无一例外每把都“赢”。
李志琼只“赢”了三十块,带着周立匆匆走了。
可就那几局,周立看男人起码赔了上万块。
那一晚上,如果男人带的钱足够,上百万都不够他输。
周立不能坑蒙拐骗,但可以帮助别人避免被坑蒙拐骗。
一来二去,人生的第一桶金不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