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渥突王面色冷硬的像块铁,但他还是扯出一抹笑容:“一切都看使臣的意思。”
三王子洛那,是他最疼爱的幺儿,是所有儿子中唯一一个他抱着上马驰骋、亲手教会弯弓搭箭的孩儿。
以洛那为质,对他而言,无异于割肉挖心。可在自身性命面前,他犹豫了,人性中自私的东西作祟,最终他还是决定用孩子的命换取自己的命。
宴席很丰盛,炖得软烂的牛羊肉配上粗劣烧喉的烈酒,顺着喉管滑进肚子里,前一秒还温热,后一秒就是无尽的冷冽和苦涩。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烈酒也消不了愁了。
大魏使臣突然很想回京城去喝杯羊羹酒,这种欲望强烈到让人抓心挠肺。
在地牢里,郭怀文明明自己痛的要命,却还是要用羊羹酒给大家一个盼头,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大家伙儿啊,谁都喝过羊羹酒。
说从没喝过,是为了也给他心里留个盼头。
崔知鹤没有喝酒,也并不吃炖得软烂的牛羊肉,只是用桌上的剔肉刀一点点从烤好的牛骨上剔肉,他剔得很慢,一片片剔好,再一片片吃完。
冬日的大雪覆盖草原,白茫茫一片,像是给冻伤的原野盖上了一大片蓬松的棉花。
大魏使臣是被黑胡子抓来的,走的时候也是被黑胡子送走的。
但来的时候是十三人,走的时候只剩十人。
郭怀文已经下葬了,墓朝着南方。但鲁二和元文的尸首已经找不到了,或许是被狼啃食了,又或许是已经腐烂了,连骨头都被不知情的小羊羔和着青草咯吱咯吱嚼碎了咽下去。
大魏使臣没办法,想着给他们立个衣冠冢吧,但连衣袍都没有。最后只能葬个空冢,立了个残破的木牌牌。
“崔大人,那我们就送到这里了!过了河,想必很快都护府的人就来接了。”
黑胡子示意渥突士卒停下,却不敢看崔知鹤,每每与他视线接触,断了的小指就隐隐作痛。
“好。”
崔知鹤话很少,淡淡瞥了他一眼。
“崔、崔大人……”
黑胡子被看得心惊胆战,捏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地发颤,他想,若是这位魏使真的在这里杀了自己呢?
但崔知鹤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领着使臣和渥突的三王子洛那策马踏过冷冽的河水。
黑胡子松了口气,可洛那却愤恨不已,过了河,不知走了多久,回头看时已经看不见草原,见不到家了。
他也才十五岁,或许是因为母亲貌美,并不像渥突男人那般胡须蒙面,反倒像个中原人,眉目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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