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对一半。
一半是成长，一半是战场。
崔知鹤一语不发，只策马向北，秋风飒飒，官袍也飒飒，再不见温润文臣气，只余满身凛冽寒。
不知何时起，脚下不再是黑土，而是丝绸般的黄沙，明明那样细腻的沙粒，抽打在脸上却如同针刺。马儿不适合在黄沙中行走，马蹄溅起黄沙后常常深陷其中，只能惊慌失措地嘶吼。
但很快，大漠深处传来驼铃声，清脆而悠扬，漫漫黄沙中走出一队骆驼，一峰峰连成了线。
乌塔一甩马鞭，兴奋地高声传信:“是莫那库叔！是我们的人！”
“是我们的人。”固丹使团中有人赶紧拉住他，挤眉弄眼地悄声提醒:“乌塔，你忘了大汗说的了？要稳重，要稳重。”
“哦哦哦，对，要稳重。”
乌塔咳嗽一声，挺直脊背，但满身兴奋气却怎么也消不下去，使臣只能无奈地笑。
驼队已经近在眼前，为首的壮汉行礼:“莫那库，奉大汗之命，迎接公主。”
双方见礼后，马背上公主所带嫁妆之物都被卸下，再绑到骆驼背上。
胡节把所有事物都交接好，翻身上马向崔知鹤行礼:“崔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们了。”
崔知鹤也回礼:“定不辱命。”
驼掌似铁，不再深陷黄沙之中，把公主仪仗队稳稳护送至黄沙城。
“看！这就是固丹，漂亮吧？”下了骆驼，乌塔兴奋不已，不停地给裴戎讲他的家乡，又指着其中一间毡帐道:“对了，公主可敦待会儿就要先住在这里，明日我阿兄就要与公主举行婚礼！”
莫那库却纠正道:“婚礼之事，并不急于一时。等我王择一吉日，再册公主为可敦。”
崔知鹤皱眉:“固丹请求下嫁公主为可敦，我大魏皇帝陛下应允。既至固丹，当改魏服为可敦服，明日便举行婚礼才是。”
“按常理应该是这样。”莫那库笑着打岔:“但大汗十分重视与大魏和亲之事，所以才如此谨慎，一定要择一吉日再举行婚礼，以示对公主的敬重、对大魏的尊重。”
“原来是这样，大汗思虑周详。”
崔知鹤也笑，于是两方又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寒暄一阵后，崔知鹤却突然话音一转:
“只是我大魏使团既至固丹，不知大汗何时传召接见？”
“这个嘛。”莫那库眼睛一转:“实在是大汗最近身体抱恙，不想以病体见大魏使臣。崔大人你们一路辛苦，不如先好好休整，等大汗身体见好，再接见大魏使团。”
“原来如此，大汗考虑周到。”
莫那库讪笑着点头，但崔知鹤紧接着又关切地询问:“不知大汗所得何病？我大魏使团中有医官随同，不如让大魏医官为大汗诊治一番。”
“不用不用。”莫那库连连摆手，说完后才觉得否定的有些太快，立刻补充:“大汗不过是偶感寒病，固丹医师已经看过，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崔知鹤也不再多问，等莫那库带着乌塔等人离开后他立刻召集所有大魏使臣入毡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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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少年人都要长大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