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里，暗探已经带来朝山寨土匪在收拾东西准备溜走去雍州的消息，吴庭立刻派人去调兵。
崔知鹤铺开徐州舆图，在朝山寨所在的位置上轻轻点了点，手中的毛笔杆敲了敲桌上的砚台，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回荡。
长随磨着墨，兴奋不已:“公子，您真神了！您怎么知道他们会跑？”
“那告示上是怎么写的？”
长随毫不犹豫:“徐州的百姓只要能带来土匪就能得赏钱。”
崔知鹤点头，又摇头:“但告示不是贴给百姓看的，是贴给土匪看的。普通百姓谁敢往土匪身边凑？要杀人自然是身边人最好动手。”
崔知鹤蘸了墨水，提起袖口，在舆图上雍州所在的位置点了墨。
“张贴告示公开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杀了人不仅能领到钱，还能大摇大摆的从徐州城出去。
这世上啊，最难预测的就是人心，那些还在观望的土匪内心必定惶恐，每日担惊受怕，害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久而久之，就算没有杀人的想法也会被逼着杀人。”
“为了自保，他们就会自相残杀！”长随停下研磨，恍然大悟:“至于想要溜走，是领头的害怕了？所以才会想要逃到其他地方去。”
“是啊，就是要让他们跑下来，不然躲在山里，我怎么找得到？”崔知鹤放下笔，看向舆图，眼中皆是笑意:“可惜，我怎么会放任他们去别的地方为虎作伥呢？”
门外传来脚步声，守卫推开门，随着吱呀一声有阳光缓缓洒进来，灿金色的阳光层层叠叠倾泻而下，铺满整间屋子，浸在正中间站着的崔知鹤身上变成了淡淡的轻柔的摇曳着的光晕。
“大人，裴公子求见。”
崔知鹤有些不适的抬手遮住被阳光刺了一下的眼:“让他进来吧！”
裴戎这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他和崔知鹤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从前他们都是亭章书院的学子，若是想要见一面，直接敲门进去就行。
可如今，他还是学子，但崔知鹤已经是一州之长，进门需要通报，受到传唤才能见面。
这种差距让他有些不是滋味，这种距离又让他苦涩难咽。
深吸一口气，裴戎走进去，一眼看呆住。
“你，你……”结结巴巴，一下忘了自己要说啥。
长随早就看他不顺眼，经历了上次谣言的事情后更讨厌他，见他许久不回京城，反而死皮赖脸的赖在知州府，又是一肚子气，于是故意粗声粗气的呛他:“裴公子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别耽搁了大人的正事。”
裴戎没理他，只是眼巴巴看着崔知鹤，又干巴巴的道歉:“那天晚上，抱歉。”
还没等崔知鹤开口，长随就炸了毛:“什么那天晚上？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对对！”裴戎呐呐:“我听说你要去剿匪，你带我一个吧，你不会武功，我还能保护你。”
崔知鹤一顿，不动声色问他:“你怎么知道要去剿匪？”
“路过粮草处，正好碰见有人在问，调粮的说是你要带着人去堵住朝山寨的土匪。”
崔知鹤突然想到秦逸之曾经说过蒋益存和土匪勾结，蒋益存如此，他手下的官员未必不会如此，要是徐州还有官员私通土匪，朝山寨的土匪还会乖乖落入圈套吗？
拉开舆图，他找到朝山寨土匪可能经过的几条道路，划去有官兵把守的水路，又划去两条来往行人较多的路，最后只剩下一南一北两条道路。
“你不能去。”崔知鹤放下毛笔，一口回绝他。
裴戎以为他还在生气，着急忙慌的想要解释，就听崔知鹤又道:“但是，剿匪中最关键的一环得由你来做，也只能由你来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