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萦绕着花香，冷冷看着他已经许多年。
逍遥子眼中闪过狠意，埋首在清如许耳边：“徒儿，为师会……”
倏然胸口一痛，逍遥子的志得意满全部化为惊愕。
此刻清如许化掌为爪，掏出来那颗心脏。
一道惊雷忽而炸裂，闪电中映出那双不甘的眼睛。
逍遥子显出无限的惶恐，那已经不能跳动的心被拿到他面前
“明明一样，你的心为何这样肮脏呢？”
砰……
那颗心脏淋漓着血肉破碎。
那雪白的面容也染上了血色，逍遥子却看到了惊心动魄的美。
“你想死吗？”逍遥子的内丹极速运转，维护他最后的生机。
修士不同于普通人的地方，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没了心脏也能活，甚至在灵力作用下，长出一颗心的也不是不行。
他竟做这无用之事。
逍遥子一掌拍下，清如许没有动，紧抓住折扇，黑色眼瞳满是恨意。
下一瞬，惊雷又一次响起，接着，屋顶被掀翻。
清如许眼瞳中有了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身影。
她的面容清冷孤傲，眉间是合欢花的花钿，身形飘飘，似从月光中走来。
女子唇形微勾，口中道：“你这老狗，还在发情？”
这话和她模样很不相符，清如许一个没忍住，竟扬起嘴角。
他本就有了必死的打算，忽而就无所畏惧。
“你知道我是谁？”女子看向清如许。
“妖月。”清如许甩了甩手，勉力从地上坐起来，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清风朗月般闲适。
妖月笑了笑，明明刚才还在崩溃边缘徘徊，怎么现在惬意地像在赏月？
“你不害怕我杀了你？”妖月走近，一脚却踩在逍遥子背上。
清如许点头：“害怕。可又没那么害怕。”
妖月望着他。
“这老狗年老色衰，让人厌恶，你却不同，我不介意与你这样的女子欢好。”清如许瞟了一眼地上的人，恨意满满的眼神却淡漠了。
妖月却起了探究之色：“你觉得你得救了？”
“你能救我？”
“也不是不行。”
“有条件？”
“为我所用，惟命是从，追随我的脚步。”
“我能得到什么？”
“眼下的活命，今后，合欢宗的宗主之位。”
“没兴趣！”清如许厌恶透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他伸出手的刹那，就没想活。
“刚才这老狗那样对你，你厌恶吗？”
“你说呢？要不你试试？”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说话越发肆意。
被踩在妖月脚底的逍遥子却嗬嗬笑出声：“她不试过，又怎么坐的上宗主之位？”
妖月脸上始终挂着清淡的笑意，脚尖微勾，把逍遥子翻转过来，“逍遥子，你知道花梓月是怎么死的吗？”
她一招手，绿色的飞剑被握在手中。
逍遥子一怔，奋力挣扎：“你……”
他双手紧紧拽住她纯白的衣角：“梓月！”
妖月笑意渐深：“怎么？你觉得我是她？”
逍遥子摇头，“不会，你不会是她。”
“呵，我怎么会是她！她傻透了，真是为天下女子丢脸。不过后来能够幡然醒悟，把灵力心魂都献祭于我，那滋味……”
“你，你怎么能……”逍遥子剧烈挣扎着，胸口止住的血再次汩汩而下。
妖月高声道：“我怎么不能？我答应了她，要做一件事，为天下的可怜人做件事，她那么善良，自然就答应我了。”
她的脚尖继续用力，把逍遥子回踹到地上，眼中闪过厌恶：“你这老狗，怎么比得上她的美好？一摊烂泥也比你干净。”
逍遥子如沸腾的水被放入冰天雪地，刹时变冷，“她死了又怎么样？她死了，却永远都爱我，都只有我，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你怎么不仔细看看你的驻颜花呢？你也不想想为何这么多年你都毫无寸进，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妖月弯下身，随手拿一块朽木拍了拍他的脸。
“你反正今日就要死了，拿出来吧！”朽木断了，妖月随手扔到脚边。
逍遥子心神微动，一盆冰晶封裹住的红色花朵出现。
妖月手轻轻拂过那朵花，冰晶融化。
“不……”逍遥子的声音嘶哑。
那花却慢慢褪去了颜色，转而由深到浅，直至纯白到有些灰暗。
“寂灭花。”清如许道。
妖月投来赞赏的一瞥：“看来你为了制毒涉猎众多，这花就是寂灭花，难得一见，却连魔界之人都惧怕。”
这花能够吸食灵力，善伪装，若是当驻颜花吃进去，就会被吸食灵力，直至死亡。
若是长时间带在身上，又以灵力呵护，那只能是自取灭亡。
逍遥子愣住，连灵力都不再运转。
“阿月，不会这样对我。”逍遥子缓缓道。
但是面上已经灰败。
“来，我授你法诀，他活不久，别浪费了这一身灵力。”妖月说道。
清如许摇头：“我不要。”
妖月轻轻一笑，“我救了你，你必须听我的。”
“不听。”他甚至还在空闲中为自己施了个洁净术，细长的手指洁白如玉。
妖月也不生气，把手放在早就失去反抗之力的逍遥子头顶，白色灵力就慢慢消失在她手掌。
逍遥子早知自己落入妖月手中必死，并没有反抗，反而直直看向她：“阿月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他看向她，却又不是再看她。
寸寸青丝成雪，他依旧不甘心地睁着眼，已经没有了气息。
妖月放下手，逍遥子的尸身向后倒下。她这才满意地点头，“是，她不会对你下毒。”
那毒是别人下的。
她瞟一眼清如许：“跟我回宗门吧！”
“不去。”
妖月露出清浅笑意：“是因为我来晚了？”
清如许只是不解：“你为何不能早一步或者晚一步？”
她应该早就到了，却看着他失去所有希望才出手。
“你不该庆幸我的及时吗？你并没有真正走到那一步。”
“你在给我希望？”
“不，我只是想让你记住那一刻！你的不甘，你的愤怒，你的无可奈何，你的屈辱，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够跟随我的脚步。”
“你想做什么？”
妖月笑意猖狂：“救那些和你一样的人。”
“为什么是我？”
“这老狗祸害了这么多人，只有你逃了，还逃了这么久，你有能力有决断力，重要的是，有一颗因自爱而决不妥协的心。”
“那你想做的事是什么？”
“你跟着我就知道了。想知道吗？就跟着我来。”妖月步步后退，似是引诱。
她的背后是月光。清如许没有说话，冷冷望向那片月光。
那千里之遥的人如何了？
妖月向他伸手：“你来吗？”
清如许垂眸，眼前是逍遥子已经冰冷的尸体。
他似乎别无选择。
“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