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金陵已经陷入了死局。
现如今能逃脱死地的办法便是只身前往下关挤渡轮，亦或者领着一支精兵迅速从正面突围，不过这两者都有很大风险，
下关已经挤满了人，失去了秩序的溃兵队伍可不会管你什么将军司令，惹急了直接给你一枪都没人管。
从正面突围虽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需要面临日军的层层封锁，不出意外的话，
即将从中山门突围的83军、66军将会在突围路上遭遇十六师团主力的打击，
第159师代师长罗策群率队冲击时阵亡，队伍被打散，仅剩四千余人战后归队。
两名军长都是便衣混过封锁线才得以突围。
城中还有数万百姓没有疏散，还有那么多没能逃掉的守军，一旦日军进城，屠杀无可避免。加上日军自沪城登陆后损伤颇深，
日军上下已经憋了一口恶气没处撒，他们对金陵的报复只会更加残暴。
“铛！”，一道铁门被缓缓打开，里面的金属气息颇为浓密，
温书麟将大门旁边的电闸往上一掰，屋内的电灯如同波浪一般层层亮起。
在苍白的灯光照耀下，众人走进了这处尘封已久的仓库，温书麟走到一处物资前，
将上面盖着的绿色帆布掀开，露出了十几箱长条木箱。
“这些都是当初金陵兵工厂卯足了劲儿日夜生产的武器，本想着支援给前线的部队”，
温书麟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铁撬将箱子打开，
只见箱子里的物件正用着黄油纸密封着，将之撕开后才发现是两枚铁拳火箭筒，深绿色的漆反射着灯光，熠熠生辉。
“直到上峰命令后撤，这些弹药都没派上用场。”，
温书麟遗憾地摸了摸铁拳管身，冰凉而厚实的触感让人心中踏实。
包国维抬头环顾这座仓库，“全发下去，绝不能留给日本人！”
身后的警察厅厅长钟成不住地摇头，“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过瘾！”
“把日军放进来，在城里用这些玩意儿跟他们打，不吃亏。”，
包国维继续道，“告诉弟兄们，不把手里的家伙什打光绝不能死，否则就亏大发了！”
很快就有一大堆士兵涌了进来，不断地将仓库里的物资往外搬运，在门口的车队将会把这些弹药运送至城中逐个划定好了的临时防御区。
仓库外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出现了一抹红亮，宛如夜色中蛰伏狩猎的猛兽眸子一般，那是躲在角落里的温书麟点燃的香烟，
“你真不来一口？”，他将烟递给包国维，
但是后者并没有理会，而是毫无形象可言的坐在地上，仰望着天空。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能活着离开金陵城的话，
外面的人会说咱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还是会说咱们是带着数万人去死的战争狂？”
温书麟奇怪地瞥了一眼包国维，“当然是英雄啊，咱们前前后后杀了多少鬼子……”
“要是当初我咬定不守金陵，大力劝阻陈主任，是不是这场会战就不会打得这么厉害，能逃出去的人会更多？”
“我总是自诩要救更多的人，但每次都是把另外一批不该死的人拖进了死局……
到头来一切成空。金陵还是会失守，还是会死这么多人。”
“行了，你这小子总会冒出这么多想法来烦自己”，
温书麟一把揽住包国维的肩膀，跟他一起看着暗沉不见星月的天空，
“哪些人该死，哪些人该活，是他们自己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