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山一脚踹开马车门，怒气冲冲的走下马车，快步来到绣天坊，跟锦绣阁相比，这里仿佛一个安静的坟场，连个鬼影都瞧不见。白重山大步走进店中，扯着嗓子大吼一句: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听到白重山的洪亮的声音，一个面目青涩的伙计从柜台后冒出头来，大声埋怨道:“谁啊，叫这么大声，又不是听不见。”
他看到衣着华贵的白重山，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谄媚的说道:“呦，客官打算您来啦，打算做什么样的衣服啊，我们这里正好进了一批上好布料，而且冰蚕丝也正好有存货，不知道客您....”
“把你们掌柜叫出来!”白重山阴沉着脸打断了伙计的话。
那伙计正说的欢快，突然被白重山呛了一下，尴尬的闭了嘴。然后不满的上下打量了白重山一番，再加上刚才白重山的语气，便以为他是别处来捣乱的。
“掌柜也是你能见的?不买就赶紧滚。我看你是对面来捣乱的吧，连绣天坊是谁罩的都不清楚，就敢来挑事，快滚，快滚，不然等我把王公子叫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伙计毫不畏惧的抬头挺胸，指着白重山的鼻子说道。
白重山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伙计，面无表情。
“你，你看我干吗?门在那边，自己走!”伙计歪着头，他被白重山盯的浑身不舒服。“小牛儿，吵吵什么呢，有客人来了?”
这时，柜台后的门帘掀开，走出一个皮肤细腻，头发花白的老人，掀起帘子时他露出一双皙白灵巧的手，保养的很好，丝毫不输年轻女子。他正是绣天坊的掌柜，是王家请来的缝纫高手。
此时他拿着一套怪异的衣服，眼里满是好奇，不停嘟囔着说道:“这衣服设计的好生巧妙，不过如此单薄，难道是里衣?还有这个层层叠叠的，跟围裙一般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就在他沉迷研究时候，正巧抬头看到了白重山，他惊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衣服迎了上来:“哎呦，白老爷，您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啊，小的好准备点够得上的礼物。”
正说着，老人转头看向那伙计:“小牛儿，你可有好好招待白老爷?”
“白老爷是....绣天坊不是王大人的吗?”小牛儿浑身颤抖，冷汗直流。
“唉呀，怪我没跟你说，白老爷在绣天坊也占大头，跟王大人的份额一样。怎么.......你没怠慢了白老爷吧?”掌柜看着小牛儿，见他神色不好，不禁出声问道。
小牛儿骇的不敢抬头，双眼盯着红砖地板，身体不住的打摆子。
掌柜此时也瞧出不对了，这个伙计的性子他也了解一二，知道他年轻气盛，嘴比脑子动的快，平日里也得罪了不少人，当下掌柜立刻对白重山行了一个大力，颤声说道:“白老爷，小牛儿及冠没多久，年轻气盛，冲撞了老爷，还请老爷赎罪。”
但是掌柜并没有抱太大期望，京师四大家族就白家白重山最冷酷无情，而且睚眦必报，心胸极窄，容不得别人半点不敬。以前他曾让人当街打死弹劾他的朝廷命官，强夺对方的妻女，现在他又怎么可能放过顶撞自己的区区伙计?唉，可怜自己才刚当上绣天坊的掌柜没多久，希望不会被这个笨货波及。
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如掌柜料想那般，白重山并没有理会伙计，以及掌柜求情的话语，而是面沉如水的说道:“你是掌柜?你可知对面锦绣阁已经人满为患，营收远远超出了绣天坊，你不去竞争，躲在屋子里干什么呢?”
掌柜一愣，他抬起头来看向锦绣阁，恍然大悟道:“白老爷说的这件事啊。这可不是小人不想做，而是根本不能做啊。老爷请看，对面疯抢衣物的人都是平民，而且他们贩卖的衣物都是由低劣布料制作的，本身值不了几个钱，无非是靠新奇的设计博人眼球罢了。”
说着，掌柜将刚才研究的奇怪衣物递给白重山。
白重山轻轻捻了捻料子，发现质地粗糙，确实是一些低劣品质的布料。他看向锦绣阁，那些争抢衣物的人的穿着也确实都是一些素色衣袍，有的衣服上面还打着补丁，显然都不是富贵人家。
但白重山并不满意，在他眼里，放任竞争对手获利是一场对自己的慢性自杀，他瞥了眼掌柜说道:“既然如此，你也跟他们一样，设计新款式，打折销售不就行了?”
掌柜一听，赶忙挥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老爷您有所不知啊，咱们店里都是高挡布料，来咱们店里的客人也全都是达官贵人，他们要做的衣服制式有严格要求，大多用来祭祀或者庆祝诞辰，决不能轻易修改。而且对富人来说，咱们打不打折没什么区别，不会吸引他们立刻前来购买。对穷人来说，不管咱们打几折，他们都买不起啊。”
白重山听了眉头紧紧皱起，他没想到当初收购大量的高档布料竟会成了绊脚石，令他无法及时做出对锦绣阁销售策略的反应。他将衣物摔在桌子上，在屋中来回走动，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变得烦闷无比，一股不好的预感从他心中浮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