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杨家故乡在很远的地方

第337章 大结局

因为有的无名山根本就没有路,只是估摸着方向感。走了两百多里的雪地野外小路,目的就是来见胞弟一面。

到了军营外围,天已经全黑了,却被哨兵拦下问道:“同志站住,你要去哪里?你来找谁?这里是新兵连,闲人免进!”

“我是谟武人,我叫杨绪芳,我来邵武找当兵的弟弟,他叫杨绪长,这封信是我弟弟写的,你看!”

“哥哥!我就是杨绪长,我就是你的弟弟!”

两个人互不认识的原因是,一个你阿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一个你的父亲穿着军大衣,戴着军帽,完全变了模样,又加上是天黑,只能凭着口音认出对方。

两兄弟在雪天的夜晚抱着相拥而哭。

哥哥问弟弟为什么只写10个字就不写了,有什么话不敢讲吗?

弟弟确实不敢讲,因为出国打仗,这是军事最高机密,只能用善意的谎言说,哥哥对不起,我只会写这几个字,说完,脱下军大衣给哥哥穿上,才蹲下去背着哥哥走了好几里路。

到了新兵连,你的父亲去向带兵的领导反映说:哥哥走了200多里山路,专程来看我。

领导说:“我们会理解,兄弟情深似海,几百里大山雪路,连夜来看你,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可你现在是军人了,要遵守纪律,该讲的讲,不该讲的不能讲,你现在抱着你的军用被,带上你哥哥去炊事班隔壁宿舍住一夜,说话小声一点,别影响别人,明天下午,部队就要开拔了。同时,明天早上劝你哥哥回老家去。”

两兄弟就这样分手之了。父亲下连队被编入铁7师34团,并开往到辽宁省丹东市驻扎下后,又集训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他每个月寄出一封家书,阿伯如约而至地收到。

那么在一九五一年的阳春三月,正是梨花带雨的季节。当父亲离开丹东市,随从大部队跨过鸭绿江以后,家中大小根本就不知道他之后的情况了。

都上了朝鲜战场半年之久了,村庄里才渐渐地传来了消息。有人说:“朝鲜战场打得相当激烈,死了好多人,尤其新兵蛋最多!”

这下不好了,阿伯在街上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手脚都软了,他当时是半扶着土库墙回家的。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进大门他就大叫:“母亲,母亲,不好了!街上都在讲了,那个什么地方在打仗哦!天天打死好多人,听说新兵子死得最多哦!不知道我弟弟看见枪子射过来会不会避开哦?我讲呢,这段时间心里总是慌张,为什么半年了都没信收到。”

是啊,做母亲的能不揪心吗?半年没有见到小儿子的家书了。突然间,那边消息终止了。生死未卜,一度家书中断,造成了亲戚朋友和村里人的恐慌。

都说“一纸家书抵万金”,做母亲的不愿意去揣测远在千里万里的小儿子是否在战场上还平安,是否拼得过美国大兵,她想到的却是眼见着身边的大儿子情绪日渐低落,他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啊!

本身家道中落,风雨事太多了。他先是刚结婚就失去父亲,婚后爱子又夭折。为了抹平伤痛,才去抱养了个小女。现在指望的弟弟长大成人了,可以为家庭帮帮手了,如今却报名参军去了战场。大儿子成了家里的唯一男丁,如果倒下了该怎么办?

真的可以理解当时阿伯听到街头的“坏消息”后手脚都软,都站不稳。不是他怕,而是想到亲弟弟是个新兵蛋子,摸枪只有三个月,从来没有打过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叫这家子怎么活?怪不得阿伯把父亲写来的家信看了又看,念了又念。可想而知阿伯在田间劳作时的无助,那份深夜想弟弟的寂静无声,那份兄弟如手足的亲情也一起跟同信中的十个字跃然纸上――“母亲,哥哥,大嫂,我爱您们!”

我敬爱的祖母是位伟大的母亲,她帮不了远在异国他乡的小儿子并肩打战。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儿子日渐消沉下去。她想尽量快点帮大儿子走出痛苦,希望大儿子振作起来。

所以才有了故事的开头语——《儿子家书中断,母亲借笔续写》。

那么,为什么出现“借笔”两字呢?这还真地要借笔了。因为从部队里邮寄过来的家书纸上是用钢笔和专用信纸写的。五十年代初,乡下人家里根本没有钢笔。

为了模仿小儿子的字体、字的形状。祖母躲着大儿子,躲着儿媳妇,悄悄地在厨房的地上,在四方砖块上,用木炭代笔练字,练字体。练后用湿布擦干净,唯恐被大儿子发现。

就这样练了将近一个星期后,祖母托人,花了三个鸡蛋送礼,借来了钢笔和信纸。

祖母天资聪明,她接过笔时就信手拈来,从容地帮小儿子代笔,写下了:“母亲,哥哥,大嫂,我爱您们!”

抗美援朝是从1950年10月开始,到1953年7月结束的。父亲随着部队回国后在辽宁丹东驻守三年。在这三年期间,每月向家里寄信来报平安了,明显信封内的纸张厚了起来,阿伯又跑去给游酢弄的廖先生看。

廖先生知道阿伯的心意,这次的信一定念的很长,弟弟写了很多话。

也确实是这样,父亲在丹东市驻守期间,虽然还是高度警惕,但生活条件和住宿方面明显提高了,自然信里向妈妈、向哥哥嫂嫂唠叨的事就更多了。

那么也就是说父亲来信的时候,祖母就停下笔了,她也笑起来了。

摘自谟武村志,1950年一1953年谟武村去参加抗美援朝,志愿军战士花名册:

杨绪长、叶文仁、廖金标、肖道兴、李秋苟、张先宪、游世惠。

祖母是1983年9月寿终正寝,无疾而终,享年83岁。

小伙伴们晚安!

隐形树

壬寅(虎)年五月十六南平小雨

人民公社山庄随笔。

本书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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