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里,青竹陷入了单调的循环,除了吃饭和小憩,白天就是做篾活,晚上就修炼。中间小兰她们来探望他,他都只是简单应承了一下,没有过多闲谈,只有张铁匠来的时候他才表示出了对于新刀的满意和喜欢,其余的就一门心思扑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因为无论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是心里的包袱,以及不算太好的预感,都在不断提醒着他自己,时间不多了。
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就在小兰来后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的时候,青竹终于进入了收尾。
看着眼前都只剩下最后手边的一对护臂和斗笠,他心中不禁感触良多,“我终于做到了!”
那三件竹器从小就在他身边,在他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就守护在他身边,替他挡下了无数的攻击和风雨,后来随着修为增加,几件竹器显得有些不那么重要,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不再需要它们的保护,却一直贪恋着那一份无声的陪伴。
辞别柳如风时,赠以护臂,除了对年幼的如风爱护,更多是被如风那年少孤独的经历感触,不禁又想起了他自己获得三件竹器时的场景。
竹林深处,幽静清冷,四五岁的稚童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远处的竹台子上一个男子却不为所动,依旧编织着手里的篾丝。
小男孩儿哭了许久,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都没有吸引到那个男人的注意力,反而是引来了一大堆青草色的蚊子,把身上叮得全是大红包。
这男孩儿哭也哭累了,身上又那么痒,圆溜溜的眼睛贼贼地转了转,用胖嘟嘟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咕噜一下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阵小跑,伶俐地爬上竹台子。
走到那个男人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竹林里好多蚊子呀!我不要住在竹林里嘛!”还伸出胳膊,把蚊子叮的红包给男人看。
男人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瞥了一眼那莲藕般脆生的小胳膊,拿过把篾刀,压在了还没固定的篾丝上。
站起身,往竹林深处走去,只留下了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不过多会儿,男人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株大叶片的植物,二话不说摘下顶端的几片嫩叶,塞进了嘴里,开始咀嚼,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直到嘴角溢出淡绿色的汁液,才用手掌接了,抹在小男孩儿被蚊子叮出来红包上,仔仔细细,每一个都擦了,一个都没遗漏。
随着清清凉凉的汁液涂在皮肤上,淡淡的青草清香弥漫开来,小男孩儿脸上露出了憨憨的表情。
闻着那青草芬芳,小男孩竟然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小胳膊,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一不小心碰到了嘴唇。小男孩儿轻抿了一下,顿时嘴一撇,就又开始大哭。大叶荠苦比黄连胜三分。
小男孩儿脸上的大雨眼见就要倾盆而下,男人吐出嘴里的草叶,“不许哭,过来看看给你做的东西。”
一听有东西拿,小男孩儿顿时多云转晴,“呸呸呸”,空吐了几口,一溜小跑来到男人身边。
男人拿出一个竹编的盘子,类似鸡蛋的那种形状,一头宽一头窄,用长的尺寸比量了一下小男孩儿小臂的长度,两边往下一折,弯过一圈,包住小胳膊还有富余。
“这就样吧,上下微微翘起,不会影响你的动作,等长大了把下面的卡扣松开些就合适了!斗笠就不用试了,内环松开,就足够你一直使用了。去吧,把那边的竹子都剖成细毛线大小!”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竹筒,三尺长,碗口大,说白了一般小孩儿都不一定抱得动。
可这小男孩儿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把小小的篾刀,至少比男人那把短了有一半,坐在小竹椅子上抱着那竹筒就活动开了。
剖竹,开篾,刮丝,虽然因为身形太小,动作有些笨拙,可是却一步一步做得很是像模像样。
画面一转。
男人口吐鲜血,满身伤痕,抱着小男孩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深山老林子里奔逃,最终体力耗尽,摔倒在了一大片荆棘丛中。
在荆棘丛中下落了好一会儿,才被挂住。
荆棘丛尖刺密布,把男人身上的伤痕勾刺得更加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