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大楼二十三层，财务总经理办公室。
岑雅接到齐栖电话时正忙得一团乱麻，桌面上文件堆叠，悬悬欲坠，远远望过去几乎看不见她埋首的身影。
她看着震动的手机，拂开凌乱挡在眼前的头发，心口轰隆轰隆如天雷作响，有一丝期待又有一点心虚。
苏沐应该去找过他了。
他居然回应得这样快，看来苏沐对他来说果真是不一样。
可他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岑雅深吸了一口气，咬住下唇，这使原本就有些苍白的唇皮直接变得惨白。
“喂？”
对面的人并不吭声，岑雅却从那沉默中感受到了层层压迫。
她周身凉飕飕的，心里的那抹心虚扩展至全身，使得她后背开始浸出冷汗。
“齐栖？”岑雅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试探着开口。
齐栖站在窗前单手插兜，背影挺拔孤傲，眼神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冰寒蔓延。
“你不该解释一下吗？”他声音嘶哑且低沉。
他在质问自己。
岑雅瞳孔微颤，手中力气用至最大，那份文件在她手里被捏皱成一团。
忽地，她突然放开，纸张慢慢延展。可惜，恢复不成原来光滑的模样了。
岑雅吞咽了一下，无力地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冒险一试。”
“你提她爷爷的事了？”
狠厉且不容反驳，齐栖一贯的口气。
岑雅内心颤了一颤，坐得笔直：“没有直接提，只是说外公年纪大了，想和孙子一起过生日。”
“你明明知道她的背景，也知道她的意愿。”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点责怪：“你这叫强人所难。”
经久堆积的巨大压力在齐栖的指责中轰然倒塌，岑雅的防线彻底崩溃，语气变得偏激。
“那我有什么办法，这么大的场合你不肯出现，你知道我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吗？”
“你只需要专注于工作本身，可我不仅如此，要照顾长辈的情绪，要负责整个宴会的筹划与实现，还要替你去维护那些你不愿意参与的社交！”
齐栖顿了一瞬，语气也变得有些疲累：“可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岑雅的情绪紧绷到顶，变得无法控制：“我是个商人，无路可走就只能利用别人，咱们齐家的人哪个不是？换你只会比我做得更狠，怎么这会儿怜悯起别人来了？”
齐栖眸子幽深，眼里透着不易察觉的狠，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人。”
岑雅一噎，浑身泄了力般任自己瘫软在座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那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会和她道歉的，以后也会找机会弥补她。”
这话相当于认错了，齐栖沉默着不再依依不饶。
房间里昏暗不明的灯光照在玻璃上映射出齐栖犹豫不决的身影，他低垂着眼皮，薄唇轻抿，似乎很是挣扎。
岑雅猜到他在犹豫，适时地出声：“宴会上人来人往，我肯定没有时间时刻关注着她，你说……”
她的话没有说明，齐栖却已明白。他继续沉默，岑雅怀抱着自己不停地啃咬手指。
许久，电话那边终于传来声音。
“我会去，只待一会。”
“好，那……”
嘀——
岑雅的话被打断，她却毫不在意，甚至心情舒畅了些。
她瘫软在椅子上，头发毛躁，眼神无力却带着点窃喜，双腿大咧咧地抻开，毫无平时独立女性的精致模样。
她呼了口气，后背的寒意退却，慢慢地恢复了温度，甚至还有点热血沸腾的趋势。
而此刻。
苏沐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引发了两姐弟从来没有过的巨大争吵。
她失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