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幼宁赶至灶房。
地上是碎成两半的土陶碗，怀孕八个月的大嫂周萍正被姚老太和王红霞一左一右夹在中间。
“败家子，我看你就是故意摔我的碗！”
“阿奶，我没有……”
姚老太一把揪住周萍的耳朵，手狠狠拍打她的头，嘴里咒骂。
“自打肚里揣了崽，你的心思就不咋安分了，干活偷懒不说，还会顶嘴了，是不是跟那个死丫头学的？”
周萍在她的推搡下不停后退，肚子撞上了灶台边缘。
哪怕她死死用手护着，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放开我大嫂！”
姚幼宁虽手里拿着拐棍装样子，脚下却生风，一下子就蹿到周萍身边，扶住了她的身子。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对一个孕妇也下得去手！”
姚幼宁横过拐棍，将姚老太和王红霞推开。
“我呸，她就是个背时鬼，摔碎了家里的碗，活该被打，我当奶奶的管教孙媳妇，你一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让开！”
姚老太最是欺软怕硬，知道小孙女是个会掀桌子砸东西的混不吝，所以不愿和她正面起冲突，只挑软柿子捏。
而犯了错的周萍刚好就是那个可以任她捏扁揉圆的。
至于她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又是一张嘴，姚老太巴不得它胎死腹中。
“老三家的，你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把那个贱蹄子揪出来！”
姚老太插着腰，指使王红霞去抓周萍，干瘪佝偻的身子一跳一跳的。
二房大的小的都是搅家精，自以为能翻出浪来，可只要一天不分家，这个家就还是她说了算。
王红霞本就因为后背的伤对二房耿耿于怀，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心软，撸起袖子逼近。
她眼神怨毒，手上的指甲又长又尖。
“幼宁丫头，还不躲开，三婶的手没长眼睛，要是不小心抓花了你的脸，可别怪三婶心狠！”
周萍见势不妙，赶忙握住小姑子的手将她往外推。
“小妹，你快出去吧，都是我的错，是我做饭的时候腿抽筋，不小心把碗摔地上了，阿奶她打骂一顿就消气了，你快走……”
三婶这个人最记仇，肯定会借机报复，小姑子身体娇贵，还受着伤，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对上三婶这种泼妇，是会吃大亏的！
“幼宁，大嫂犯了错受点罚没关系的，你听话啊，赶紧回屋去！”
周萍自入夏后就非常爱出汗，此刻因为着急，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被姚老太打乱的发丝湿哒哒黏在额头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看着她不停认错道歉的样子，姚幼宁心里很不好受。
大哥憨傻，大嫂性子也软和，夫妻俩在姚老太和三房那就是一对任打任骂的受气包。
她轻轻拨开周萍的手，从灶台上拿起一个陶碗，颠了颠。
“大嫂，别怕，不过就是摔碎了一个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没错，不用道歉，更不用挨打受罚。”
姚老太虚起眼睛，看见她的动作，直觉不好。
“臭丫头，你想干什么？”
姚幼宁目光扫过婆媳俩，轻蔑又傲慢地开口：“一个破陶碗而已，只要我大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高兴，十个八个都摔得起！”
话落，只见她高高扬手，缺了口的陶碗从两人中间穿过，呈抛物线飞向灶房门口。
“嘭——啪——”
在婆媳俩瞪大的眼珠子和惊慌的尖叫声中，陶碗猛然砸中木门，然后啪嗒落地，摔得稀碎。
姚幼宁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转头看向周萍，玫瑰色的唇上翘，姿态天真。
“大嫂，这声音好听吗？”
距离太近，周萍被小姑子明媚娇艳的脸晃花了眼，一时间大脑竟诡异地跟上了她跳跃的思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