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厚俊美的小公子有一双集天地之光的俊目,璀璨而有光,就那样温柔地望着女孩似山花精灵般在花树间跳来跳去,双手微微张开,是怕她掉下来的下意识之举。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少年亲近喜悦之意。
女孩却不领情,笑着让他别学捕鸟的农夫张个网,她不会掉下去。
她从一棵花树跳到另一棵上,身姿轻盈,青春年少,一点不显病态。不停挑选,一定摘到最美的花来装饰她的作品和工具间。
于是,一个四处寻找,一个不断抬头,目光偶碰触,笑容都似兰泽山巅上的白雪,晶莹洁白,不含一点红尘味道。
两对夫妇原本也要来园里赏花话别。镇西侯常年镇守边城,不便长时间离开,短暂出游后这便要回了。不想见到这青涩美好的一幕。
前两日,镇西侯夫人听到独子要与兰泽山庄做邻居,便推迟了回边城的时间,再到这一两日见闻,看出自家儿子对旧友幼女的好感超出寻常,心里早有了数,便更亲切的挽住阳夫人胳膊,拍着她的手,低声笑到,“看他们,仿佛从小一起长大似的,才几天就这么默契。我这儿子啊,懂事也顽皮得很,还得请妹妹多担待担待。要有出格的,不必手软!”
年近三十的阳夫人依旧秀美飞扬,气度不凡,听闻此话,连连摆手,“民妇可不敢,打坏了,侯爷还不得来找我家庄主算账?夫人你瞧,我家阿宁才是个皮猴子,别带坏世子才是。”
这邻居做得,就差直接给人养孩子了。阳夫人这番话有提醒也有拒绝之意。当初镇西侯来信说是述职回转,恰好经过兰泽山,来看看旧友,阳夫人还是高兴的。
自她出嫁后,已有多年不曾见到帝都亲友。闯荡江湖的那几年见识过许多事情,心智非一般大家闺秀可比。提到幼女终身大事,再好的交情此刻也有些淡了。
“阿宁也快八岁了吧?”侯夫人听出来了全当不知,直接来个明显暗示,儿子是不是真喜欢什么,做母亲的如何不知?
阳夫人嗔怪道,“光长年龄不长心智!也是长在乡野间,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惹的夫人笑话才好。”
这话虽是在嫌弃自家女儿,侯夫人却听出里面的宠溺,目光放在花树间女孩子身上,看了半晌真诚笑道,“我一家驻守边城十几年,征战流血是常有的事,没点血性狠劲活不长。我看阿宁就很好,年岁小已有大家风范,勇气胆量着实令人满意。边城虽苦点,不过呀,有一点是其他任何地方比不了的。苍鹰展翅翱翔天际,最是令人羡慕!”
两位当家人走在前面闲聊,没注意后面妇人间的闲谈,他们的注意力也都在花树那边,一个吊着颗心生怕宝贝女儿摔下来,一个不忍猝看好一个儿大不由爹。
侯夫人不停地夸自家女儿,阳夫人也把萧珏一顿夸,每当侯夫人欲言儿女之事,她便连着再夸,直将镇西侯一家全夸完了,终于结束游园之行。
晚间入睡时,夫妻俩仰躺在榻上各想心事。
烛火明灭,更漏渐稀,窗外雾气更浓,有值夜的人轻手轻脚进来放下挡寒气的棉帘子,顺便灭了油灯里最后一点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