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也不是，”我说，“我们家的阳台，跟两边邻居家的阳台，都相隔较远。而且左边那家人的阳台是用玻璃封闭起来的，因此肯定不是左边这家人的。右边那家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因为我昨天就注意看过，这家人的阳台虽然没有封闭，但侧边——也就是对着我们家这面阳台，晾着床单，所以也不大可能。”
“既不是从下面飞上来的，又不是从左右两边飞过来的，”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将手里的烟拿到茶几上的烟缸上弹了一下烟灰，问我说，“那你认为是从哪儿飞来的呢？”
我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是住在我们家楼上的这家人的气球呀！”
听了我的话，爸爸好一会没有说话。我以为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不料我吃了一会米粉后，爸爸忽然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去，并问我：“你说的那个气球呢？”
“被我拿进卧室了。”
爸爸不说话，快步走进我的卧室里去了。
吃完米粉后，仍不见爸爸出来，我有点奇怪，于是进屋去看他。却见爸爸坐在床沿上，手里拿着那个红色的气球，好像一个科学家在研究什么神秘物种似的，看着那个红气球。
“这个气球有什么奇怪吗？”我问爸爸。
爸爸受惊似的身体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看我，“会不会是昨天哪个客人的小孩带来的气球，走时忘记带走了？”
“不会吧，”我说，“昨天我和蒋平一直呆在家里，如果是哪个小孩带来的气球，我们肯定早就看见了，不会直到晚上才会发现这个气球。而且也没有小孩子来家里玩耍，只有几个亲戚进屋来参观了一会，但都没有呆多久就离去了。”
爸爸听了我的话后，默不作声。
我问爸爸：“你为什么不相信这个气球是从楼上落下来的呢？”
爸爸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们家楼上根本没有人住。”
我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楼上没有人住？”
爸爸说：“买房子时，我听那个卖房子的人说过。”
我想了想，说：“可能爸爸买房子时，楼上的确没住人，但现在有人搬进去住了吧？”
爸爸若有所思地说：“可能是这样吧。”
我觉得有点奇怪，问爸爸：“你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就算楼上没人住，一个气球飞进我们家里，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吧。”
爸爸似乎也发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干咳一声，说：“是我想多了。”边说边将气球放回到地板上，然后出了房间。
我看着地板上的气球，气球也像一个来历不明的妖怪似的，与我对视。
我原本对这个气球有一点喜欢，但刚才爸爸的反应，让我对它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走过去拿起气球，将它抱到阳台上，像扔掉一个不祥的妖怪似的，将它抛出了阳台。
因为没有风，又不是氢气球，那个气球没有朝上飞，没有朝左飞，没有朝右飞，而是默默地向楼下飘落下去。一点点变小，最后变成一个宛如乒乓般大的小球，落到小区的树冠上，弹跳几下后，又落下树去，然后消失在树荫下面看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