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次元,咱们认识多少年了?”鲁邦坐在小菲亚特的副驾驶上,看着窗外正在慢慢向西边跑的太阳,打了个哈欠,问着驾驶座上开车的次元。
“不知道……记不住了……谁会记得这些。”次元叼着根快燃尽的弯烟,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挠着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干这一票之前他懒得洗澡,容易出油的头发如今很糟糕的贴在脑袋上,又被压在帽子下面,烀得他难受。
“那咱俩当初谁先表白的来着?”鲁邦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喃喃自语着,好似根本没有准备让次元回答他,眼睛昏昏欲睡继续瞧这外面。
“你。”斩钉截铁的语气。
“哈,少来啦,你倒还真会顺水推舟啊。”鲁邦没什么力气的抬了一下胳膊,次元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睡着了“就是你先表白的,我记得清清楚楚……”
“你要睡就睡,少在这里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跟小孩儿闹觉似的。你是不是还打算哭一场?”次元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伸手把鲁邦的脑袋按在车窗上摩擦摩擦“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可没的睡。”
“嘻嘻。”脸贴在车窗玻璃上的鲁邦也不恼,笑嘻嘻的转过脸来亲了亲次元的虎口。被亲的人肩膀一僵把手抽了回去,压低帽子以掩盖自己微红的脸。
他们行驶在一段人烟稀少的乡村公路上,遇到的最多的生物便是羊,一路上连界碑都没见着几个。
本来在两个小时之前,他们就有机会在一个小市镇落脚的,并且五大师就在那个市镇下车走人了,美其名曰修行要从有人的地方开始做准备。
鲁邦和次元挑着眉毛送走了把一切写在脸上的五大师,这家伙脸上藏不住事是出名的,简直快要吧‘二五仔’这俩字刻在脸上了。
他们知道他是要去找不二子,然后和她分赃,作为他费劲拖住他俩的报酬,不二子没准会给他脸上来一口留下个唇印啥的,但把戒指分一半给他是不可能的,那女人就算是把戒指戴在自己两只手上,也绝对不会把它分给别人。
这可苦了鲁邦和次元。他俩之所以都想偷这对儿戒指,是因为他俩都想亲自把戒指中属于对方的那枚戴在对方的手上,这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罢了。
不过既然不二子喜欢,那他俩便也很没脾气的送给她就是了。
反正也不差这一对儿戒指。
鲁邦睡着了,但是并没有睡多久,只睡到太阳西沉就醒来了。彼时次元正把车停在一个破败的小教堂旁边,然后打开车门钻出去,倚着菲亚特点烟,用这种方式向鲁邦表明着自己开车开累了,暂时不想继续下去。
鲁邦伸了个懒腰,然后也把车门打开了,从兜口里面掏出一根,双手插兜凑到次元面前,等着对方主动把烟给他点上。
但次元并么有用嘴里的烟点燃他的烟,他把两人的烟都从嘴里拿了下来,然后抵在一起引燃。
他把烟塞回各自的嘴里,二人以同样的频率抽了一口,然后吐出两个大小不一的烟圈。
鲁邦懒懒的朝着次元笑了笑,心说这老家伙熟了之后本质简直就是个流氓。
他叼着烟,朝着那个破败小教堂走去,步调像是散步那样轻快悠闲。
次元没管他,任他朝着那边走,然后叼着烟卷起自己的袖子,从菲亚特的后备箱里面拎出一桶汽油,把汽车的油箱灌满。完事后他踢了踢菲亚特的四只轮胎,检查着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漏气——他们五个小时前可是从枪林弹雨中逃出来的。
确认整个车子都没什么问题,甚至能够再从警察的警用霰弹枪下逃脱一次后,他关上菲亚特的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从后车座上拎了个野餐篮子下来,单手提着,也慢步朝着那个废弃的小教堂走去。
小教堂破得可以,看来是被遗弃许久了,原本镶嵌着彩绘玻璃的窗户已经破得七零八落的了,唯一一扇完好的玻璃窗是正中央那个耶稣十字架旁边的玻璃窗,上面绘制着圣母和圣子,以及长着翅膀的天使。
鲁邦就站在那个十字架前面,静静的端详着彩绘玻璃,黄昏时分黯淡的光线顺着其他破碎的玻璃打到他身上,形成了支离破碎的阴影。
他没有再抽烟,只是任凭他的吉普赛舞女慢慢燃烧着,烟气竖直向上,飘到教堂的房顶处。
次元带着篮子,像个参加婚礼的宾客一样坐在了第一排的座位上,静静的看着鲁邦。
座位上灰尘厚得像长了苔藓似的,他不得不用篮子里的纸巾擦了半天。
时间好似静止了,只剩下昏暗的橙黄色光线和耶稣受难十字架下的鲁邦,以及那个大彩绘玻璃上圣母垂眉的微笑,圣子红润的脸庞,以及天使展开的翅膀。
也许是巧合,当鲁邦侧身的时候,那个翅膀和他的肩胛骨相重合了,看起来就像是鲁邦长翅膀了一样。
次元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亦或者是静静的欣赏着,总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无言有时候比鼓噪能更好的传递信息,此时无声胜有声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比起言语的交流,他们或许更享受那种灵魂无声相通的感觉,就好像他们任务时的默契。
“太阳快落山了,你说咱们今晚能赶到下一个市镇吗?”半响,鲁邦把烟扔到地上捻灭,然后走到次元身边坐下,次元已经自动给他也清扫出一块干净地方了,所以他不担心会弄脏自己价格不菲的裤子。
他坐在次元身边,翘起二郎腿,看着破碎窗户外的光景,看着天边被残阳染红的云,以及温暖的橙色光芒。
“悬。”次元抽了口烟,把烟雾吐向面前的十字架,此举充满了亵渎的意味,但他才不在乎,“欧洲这边有些地方真的简直荒凉得可怕。”
“啊……我不想睡在车里……哪怕有个汽车旅馆也好啊……”鲁邦撒娇似的说着,像猫一样把自己蜷缩在了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