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塔克某处废弃仓库里。
库洛姆转醒,醒时却睁不开眼,一盏刺眼的灯直直对着他的脸,让他痛苦不已。
灯光折磨了他一会儿才移开,等他的眼睛终于缓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很沉,像是焊死在了地上,他挣脱不开。
在他身边围着一圈人,正前方还架着一台摄影机。
一个梳着背头,看上去十分凶狠的男人掂着手里的匕首,开口道:“库洛姆,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库洛姆眯着眼睛道:“你是谁。”
啪的一声,背头男一巴掌甩在了库洛姆脸上。
他狠声道:“看来你是不知道啊?怎么,上了谢尔比·柯里昂的大船,这都没几天功夫,你就把我们这一圈老伙计的脸给忘了?也是,你不仅是谢尔比的走狗,还是安全局养的一条好狗,你打一开始,还在卖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是安全局插在门酒吧的探子了。”
“你可把我们骗惨了,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多少人?”
库洛姆咳嗽了起来,没有搭话。
“你把下城区卖给安全局,其实就算你暴露了,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谁干动在安全局里有编制的警官?结果你真是活腻了,转头又把安全局卖了,卖给那个谢尔比·柯里昂,你以为谢尔比·柯里昂能保得住你。”背头男残忍地笑了起来:“可你真的应该想到,谢尔比不过是路边的一只虫子,一捏就要死。”
“他完犊子了,下一个就是你。”
库洛姆挤出笑容道:“你误会了。”
“噢?求饶啊?”背头男用匕首的刀身拍了拍库洛姆的脸。
“你误会了。”库洛姆道:“我问的是你是谁,不是你们是谁。我在下城区干了十年情报,这一圈人我都认识。在萨塔克安全局和治安署任职的人我也大抵认得全,但我唯独不认识你。”
他讽笑两声道:“你姓帝国还是姓联邦啊?”
砰!硕大的拳头拍在库洛姆的脸上,打的他鼻血横流。
“你以为这是哪,你的门酒吧?”男人狞笑着道:“看到这台摄影机了吗,给你准备的,为了清楚地拍下你的死状,用来警告门酒吧和下城区的所有人,背叛下城区的下城是什么样的。”
“不过我这个人善良。”他道:“我乐意给你个机会,看这边。”
他扳过库洛姆的头,贴心地擦去他脸色的鼻血,解开了束缚,并塞给他一张纸道:“对着这边,念出这张纸上的内容。”
库洛姆看着纸上的内容,嗤笑一声,丢在一边。
背头男也不恼怒,他道:“知道吗,你的死活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你可以死,也可以活,就看你自己怎么选。”
库洛姆故作舒适地靠在椅背上道:“你觉得我是弱智吗?那么好骗?”
“你当然是聪明人,所以肯定能分辨出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背着手,故作风范,却把库洛姆逗笑了:“傻逼。”
背头男骨极为阴冷地看了库洛姆一眼,道:“你只是个小人物,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既然你不想活,那我就让你死,让你死的很难看很难看。”
“相信我,你绝对会被所有下城区的混账们铭记,我会叫他们一想起你的死状就夜不能寐。”背头男转过头去,负手而立。
库洛姆仰头看着男人的背影,脸色苍白。
人能无畏生死,始终如一地坚持自己的选择吗?
或许有,绝对有。但库洛姆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人。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生在萨塔克,活在下城区,活得还算幸运,靠着一点本事进了安全局,又机缘巧合地混回了下城区,戴着两幅面具潦倒半生,黑不黑白不白,人不人鬼不鬼。
他不是英雄,不想当烈士,他在灰色地带混迹已久,对联邦和帝国的手段感触最深,他以前在审讯室里就觉得,自己如果以后被逮住了,绝对不会嘴硬半句,他就是漏勺,有什么就吐什么。
可惜啊,现在就算库洛姆把他几岁开始玩的手艺活说出来都没有用。
在联邦的追责圈里,没有原谅叛徒的选项,而帝国不会放过它的敌人,走左走右都是一个死字。
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选择站在谢尔比·柯里昂那边?
库洛姆百思不得其解。
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不后悔,这么想来,可能是因为库洛姆坚信自己和谢尔比·柯里昂在做对的事吧。
周围一圈人围了上来,库洛姆的思绪落地,他的目光锁定其中一人的腰间,那里有一把手枪。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库洛姆已经一把扑了上去,将人扑倒,夺枪欲逃。
可他哪有路逃,周围一圈人把他围的严严实实,他们都紧张于库洛姆手上的枪,但似乎都不畏惧,他们叫嚣着让库洛姆放下枪。
背头男道:“你真以为你跑得掉?”
库洛姆极为紧张地举着枪,原地打转了两圈,看上去不知道该对谁开枪。
但突然,他又像精神分裂般不紧张了,甚至笑了起来:“我知道,我没地方跑,我玩不过你们,玩不过联邦和帝国,但我玩的过我自己。”
“我会让下城区看到,什么是下等人该有的勇气,下等人不能决定自己活得漂亮,但绝计是能让自己,死的精彩。”库洛姆朗声道:“他们会记住我,会记住谢尔比·柯里昂,他们以后会想起,是谁把下城区带出了泥潭,是谁让无足轻重的我们重获新生。历史也会告诉世界,谁是英雄,又是哪些蝇虫叮啄了英雄的血!”
他毅然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嘴里颂念着:“我乘着时代的风云……”
“以微毫,诠释盛大!”
他的声音竟比枪声更加震耳。
……
……
仓库里,秦野坐在尸堆上,退出了视频观看。
库洛姆倒下了,他用生命贯彻了自己的选择,以勇气将自己的人生推上的新的高度。但蝇虫是不会赞颂死去的英雄的,他们只会啃食尸体的血肉,在英魂上种出一朵遗祸千年的毒花。
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拼接画面,毁坏库洛姆的遗体,把他的遗体当做演出的道具,演出了一场活灵活现的残杀。
他们不会给库洛姆机会向世人表达自己勇气的机会的。
所以秦野来了。
时隔两日,摄像机还摆在原地,秦野来的时候就拔出了摄像机的存储卡,在尸堆上看完拍摄时发生的所有事,他走了下来。
走到一个被捆住脚,倒吊着的男人面前。
他便是杀死库洛姆时的领头人,那个背头男。
秦野擦了擦手上的血,道:“我的耐心真的有限,你的嘴巴也比我想的要硬,所以我决定不跟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