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妪“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她笑了笑道:“既然你不想谈你和我,那就谈谈你和中枢。”
此时的卢卡斯左手撑着石桌,右手撑着大腿,却未出言打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能看得出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第一期中枢会看中了你的潜力,在你成为总督之前,给予了你极大的帮助,可以说,没有中枢会就没有萨塔克的第二任总督卢卡斯。”
“是。”卢卡斯也不否认,他道:“第一期中枢会觉得我是个小角色,但把萨塔克视作他们改变世界的第一步,想把萨塔克收入囊中,顽固的卡维尔·萨塔克不信任你们,所以你们要扶持一个新的总督,你们选了我……要我说,这种想法当真是一脉相承,你们是,那个谢尔比·柯里昂亦是。”
“认为有了门酒吧就可以改变萨塔克,有了萨塔克就可以改变两个文明……你们为什么总是这么富有想象力?”
“你觉得这种想法不切实际,所以你出卖了第一任管理员,出卖了我,出卖了中枢会。”老妪道:“这就是你和她最大的区别,她不擅长出卖。”
砰!
卢卡斯一拳轰在石台上,那厚重的实心石桌竟咔嚓一声,塌下一角,这位总督终于按捺不住,怒声道:“我,没有出卖过中枢!”
“我从未向任何人传递过任何一点有关于中枢会的情报,你不相信,你从来不相信,十几年前不相信,十几年后依旧,现在万物中枢给你定下的死期就要到了,所以我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从未出卖过中枢会,没有出卖过你们。”
“在联邦组织针对你们的行动时,向你们透露消息的是我。”
“在对抗行动宣告失败后向你们提供庇护的是我。”
“成立门酒吧的是我,在门酒吧存在暴露后向联邦争取缓和余地的是人我,救你的人是我,救那群遗孤的人是我,是我是我都是我!”
“你还要我怎么样,要我跟他们一起锒铛入狱,跟他们一样为蠢的要死的理想去死,这才不算背叛?!”
老妪眼神古井无波,像个活死人,仿佛没有听到这一段激昂的自白。
当年之事有太多的疑点,不是卢卡斯这三言两语能够洗脱的,事实上,他自己都讲不清这些疑点才是最大的问题,譬如当年事谁栽赃卡维尔·萨塔克,让联邦人误以为第一任总督与中枢会关系密切,又是谁以此获利?
指向太明显了。
因为卡维尔被迫“病逝”,卢卡斯身上的嫌疑被洗地干干净净,顺利继任下一任总督。
还有许多难以解释且指向他的细节,往事不再,如烟似尘,再去回想已经没有意义,在她的心里,卢卡斯的罪责已经是定居。
只不过,她知道,还是有一滴火苗落在在她这根枯木上,恶毒地阴燃了起来。
卢卡斯见她不语,疲惫到极致,叹了口气。
他道:“你可以说我冷血,不择手段,肮脏,随你的便,第一代中枢对我有恩,我不能以命相报,但也博了个问心无愧,你信或不信都再与我无关。”
“最后我换个问题吧。”卢卡斯站起身,直视她的双眼道:“伊修到底是谁的孩子?”
老妪沉默半晌,还是开口回答:“我不知道。”
总督显然把此理解成拒绝回答。
他转头向外走去,不过临到门前时,他停下来道:“不过第二期中枢会与我无关,还碍着了我的路,所以我要那个叫阿芙朵的女人死。”
老妪的身躯突然迸发出力量感,不再泱泱垂死,保持躺着的姿态,随手将手杖拄在地上。
随意的举动没有造成任何反响,却让小院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不可视的力量在不断蔓延,侵蚀着总督,老妪语气如刀:“那你就不要走了。”
无论第一期中枢亦或是第二期中枢,能成为中枢会成员的都绝非凡类!
一个孤儿街里几十个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孤儿,在秦野没来之前都能屹立不倒,其中原因也在此揭开,这个第一期中枢会的幸存者竟是个无比强悍的异能者。
总督头也不回,他感到极为遗憾,遗憾不能了却一桩心事,遗憾到了最后他还是要被一个旧识以武相逼。
他幽然道:“我不会杀你,这是我对你近乎永久的承诺,但也仅仅是对你,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老妪的余光看到在院墙之上,站着一个穿着贵族长袍的中年男人......里德爵士。
如果是他的话,可以在眨眼间将这条街的所有孩子杀光,而她来不及阻止。
“......”老妪什么也没说,随意地丢下了手杖。
总督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院。
老妪坐在那,已经顽固地像石头一样的信念产生了些许动摇。
如果,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她真的怪错了人,那当时出卖中枢的人会是谁?
她得不出答案,她年迈的大脑已经遗忘了太多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温柔的女孩安娜为奶奶端来了午饭,她端着东西却没地方放,往常充当饭桌的时态此时碎裂开来,她惊讶地道:“奶奶......这石头墩子怎么了?”
老妪缓缓地道:“时间久了,到了该碎的时候,它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