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听到这里脸色一沉。
熊廷弼并不是第一次来辽东了,早在十一年前,也,就是万历三十六年,熊廷弼担任辽东巡按,那时的李家在辽东如日中天,战功赫赫深得帝心。
没想到,短短十年间,辽镇竟然落败如此,熊廷弼经过沈阳的时候,刚好看见了李如柏因为畏惧被带到镇抚司,在辽东的总兵府内自尽。
“想想后金军,自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秣马厉兵,军纪森严,每次遇到明军,都是真夷甲兵手持重盾、长枪、长柄大刀在前,弓手披甲在后,白甲兵巴牙刺骑马站在高处督战,然后真夷进攻不力,冲杀助阵,如此一来,别说辽镇,就连刚上场的南兵都难得打。”
熊廷弼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虽然对军事有些了解,但是几乎没有冲锋陷阵的战场经历,所以对跟建奴作战的具体细节,知道的很少。
想起萨尔浒时马林人马在尚间崖、飞芬山的惨状,申用嘉不得不感叹:
“马总兵在尚间崖,领兵万人,装备精良,士兵筑起营垒,将战车牛车组成车营,严阵以待。可惜了,他把火铳手推在最前面,这些人大多多是新招募的,没有什么战兵,根本不能抵挡住建奴死兵的冲击。”
据说,当时努尔哈赤亲率数百白甲兵,猛烈冲锋,明军火铳手鸣放火铳,竟然有三成火铳没响,火炮要么炸膛了,要么射程不够。
这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建奴全线出击,一举突破了火铳手的阵列,将战车盾牌,全部推倒,后面的明军看见火铳手被屠戮,吓得连连溃败,数万明军,硬是让几千个建奴追杀,死去的明军填满了山谷,血水从尚间崖流淌,河流都变成了血水。
昔日在浑河战死的人逐渐浮现在申用嘉眼前。
熊廷弼保持沉默,明军火器粗劣,是出了名的,士兵大部分都没有战心,奴酋本身就是辽镇分出去的,对明军的那点事心知肚明,八旗的战斗力强盛,在辽东还有不少努尔哈赤的细作,这些因素全部叠加在一起,明军在萨尔浒的惨败也算是合理。
“难得啊!花甲之年出征,深知我军之劣,敌军之长,难能可贵,萨尔浒之战,四路明军,三路惨败,唯独你立下了战功,假以时日,你应该和谭纶一样。”
谭纶按理是忠君派,但是自己嘛……
熊廷弼从京师赶来,先从山海关道沈阳,从虎皮驿到铁岭,所见所闻,各地的明军皆散漫无心,萎靡不振,仿佛小半个辽东的沦陷,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说实话,这确实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维护皇族的利益,难不成你也叫朱元璋,还是你能号令全天下啊!
二人一直沿着街道往西,,走到庆云门,登上角楼,四处的台阶还有没处理干净的血迹。
开原之战,西门经历了数场激烈战斗,俞成名麾下的一部分骑兵,在城西和数倍于自己的建奴骑兵血战,最后全部战死。
二人站在城墙上,登高眺望,大好河山,不由感叹万千。
“没有人心,辽东根本就没有办法平定!”
“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