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替李蒙连上血肉,再将灵力传送回他体内。
整个过程中,她不时转头看向范离,而范离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那颗头颅。
没有变化。
事情终于结束了,她也总算为当年的战友们报了仇。
“你们好了吗?”
范离突然说道。
白粥心中一紧,看向那颗头颅。
“白粥,你马上把李蒙带走,千万不要回来。”
“怎么了这是?”李蒙捂住胸口,起身向范离走去,然后,他看到那颗头颅好像和刚才不一样,短发,脸上还戴着两片琉璃一样透明的东西。
用两根支架架在双耳。
玳瑁色。
他想到了范离刚才说到的、在另一个世界出现的“玳瑁眼镜先生”。
不由得心下发寒。
范离回头看了他一眼。
快步过来想要质问的白粥被范离搭住了双肩,他的神情也从严肃变成了温柔,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如果我不见了,不要找我,听话啊。”
“可是……”
白粥双眼微红,随即晕了过去,被身后的李蒙一把扶住。
李蒙揉了揉手掌:
“他能从不同的世界把自己召唤过来做替死鬼?”
范离郑重点头,又说道:
“如果你仍有余力,可以回京都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父亲。”
“你呢?”
“只能试试了。”
范离苦笑着挥了挥手中的菜刀。
李蒙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带着昏迷的白粥进入灵界。
范离盘腿坐下,就在那颗头颅面前,闭目巩固刚刚踏入的一等境界。
只是不知道能给他多少时间。
说来也好笑,能够掌控时间的“神偷”,往往缺的就是时间,不过几个呼吸之后,一直沉寂如死水的琉璃海,
起风了。
……
各地的混乱还在继续,随着各个大小世家的加入,大令一方终于稳住了阵脚,在局部地区甚至开展了反攻。
一具又一具尸体倒下。
一个又一个小宗门消失。
一户又一户寻常人家被卷入战火,继而越来越多普通人拿起锄头和镰刀,如蝼蚁卷入风暴。
庙堂之上,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失去了另一条手臂的唐展被红袍们重重围住,李无碍在圈子之外大口喘息,经此一役,他的修为下坠至二等,但他认为值得。
没想到唐展已强大如斯,在硬生生凿穿皇宫阵法之后,还有余力将自己重伤至此,如果没有黄湘那一只冷箭带走他的独臂,或许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且,黄湘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被唐展以眼引阵,削去了半片肩膀,将来恐怕再也无法拉弓了。
“放弃吧唐展,薛页再也回不来了。”李无碍走进圈内,目视西方。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
“你不懂。”唐展轻轻摇头,一抹鲜血自额头流下,淌过眉毛和睫毛,落进了眼睛,却已经没有手去擦拭了。
李无碍心中叹息,可能没有人知道,唐展曾经是自己的偶像,正因为见识过唐展在阵法上的本事,他才放弃阵法之道,专心修元,因为他很清楚,在这条道上,他永远不可能超越唐展。
如果他能决定,他会放唐展离开,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无论这场战争胜负如何,来到这里的唐展,非死不可。
“你少年时曾问我,如何才能将阵法练至最强。”
“是。”
“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
“胸有万兵,赴死一人。”
“是。今天,你听懂了吗?”
李无碍脸色大变,却已来不及发出警示。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唐展的身体化为飞灰,于半空之中形成一道庞大无匹的阵纹,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昏暗,无数惊雷倾泻而下。
御书房的屋顶率先炸裂。
……
风起,风又停。
“你们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薛页再次出现在面前。
完好无损。
范离叹了口气,起身,再次抽出了菜刀。
薛页背手踱步,一脚踢飞了地上的头颅:“刚才都是你在问我问题,出于礼貌我没有打断,我想问你,天书里那个老蠢虫到底说了什么?”
看着掉落在脚边的玳瑁眼镜,范离默然半晌才说道:
“他说,千万不能将姓薛的收入教内,因为害死神教就算了,要命的是他会拉低整个神教的格调。”
薛页抚掌大笑,又竖起大拇指。
“你应该可以感知到外边的世界,墨天气数已尽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薛页像看一个傻子似的看着他,“如果我不能长生,墨天是死是活有什么意义?如果我能长生,叫墨天还是赤天还是碧天又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啊。”
“嗯?”
“至少对我来说,如果你不死,就很有问题。”
说罢,范离一刀斩出,高达数丈的烈焰劈向薛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