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鼓声响起,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便去了。
陈长安与钟正元来到门前。
二人看着那一片喜庆之景,心中也不免有些欣慰。
钟正元说道:“老狗知恩图报,也算一段佳话。”
陈长安望着那接亲的队伍,抬轿的、吹唢呐的、擂鼓的无一例外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辈。
“应当是世道苦难吧。”陈长安说道。
钟正元愣了一下。
陈长安转过头道:“若是没有这战事,又何来这般辛酸呢。”
钟正元听后思索良久,点头叹道:“也是……”
老人家撑着短棍的从院子里走出来。
宾客们都跟着去接亲了,唯独他留了下来,因为他是家中长者,需端坐在正堂,等待儿子接亲归来。
“二位先生不一块去凑个热闹吗?”老人家问道。
陈长安笑道:“我们是来凑热闹的,跟着去不太好。”
老人家笑了笑,说道:“没有那么多规矩。”
陈长安问道:“令郎如今有三十多了,娶妻算是娶的晚了的。”
“谁说不是呢……”
老人家说道:“他娘去的早,我也老了,这婚事我这老头子惦记了小半辈子了,好在如今是成了。”
“等我百年以后,他也有个照应,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不要像我这头子一样,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他咧嘴笑着,那双浑浊的目光之中满是期盼与欣慰。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陈长安忽然间明白了老狗那时的心情。
人的想法是多么单纯。
平平安安,不孤零零的活着就好。
“二位先生快进来坐吧,接亲的队伍还要好一会呢。”
“好嘞,老人家您先去吧,我二人随后就来。”
老人家点头答应了一声,随即便回了院里。
他勾着身子,走的缓慢。
那根短棍原本应当是长的,只是在这数年之间,不断被磨短,成了如今模样。
钟正元望着那老人家蹒跚的背影,他不禁开口。
“钟某如今算是明白,陈先生为何这样留念这凡世红尘了。”
陈长安和煦一笑,只道了一句。
“红尘滚滚,最抚人心。”
……
听老人家说女方是在隔壁坊,一来一回约莫要半个多时辰。
老人家问道:“有个事可否跟先生打个商量……”
陈长安放下茶杯,说道:“陈某若是能帮上忙一定帮。”
老人家笑着说道:“我原本是想请人来证婚,但我儿不想白花这个银子,便想让我这个老头子来,也不怕二位先生笑话,我看到二位先生之后,其实就有这个心思了。”
陈长安答应下来道:“举手之劳罢了,届时便由陈某来证婚就是了。”
“真是谢谢先生了。”老人家说道。
余下的时间几个人便是坐着闲聊,钟正元不怎么说话,时而喝口茶水,时而闭目沉思。
他着实是有些好奇,陈长安到底是如何能与这些萍水相逢之人聊出这般多话的。
如今他才是明白了随和到底是何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