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标准侠客行记

第二十一章 好事既求不得,又留不住(3)

城墙下的甲兵得了令,一拨人围住华成峰,另一拨围住陈慈悲,绕着两个人飞快地转圈,嘴里呵呵有声。

华成峰看着那些兵不停地旋转,哪怕他拿鞭子抽下来几个,也马上有别的兵补上去了,里里外外共三层将华成峰围在中间,与华成峰之间保持着一根长鞭的距离,突然那一圈人两两中间各让出一个空,一群铁甲颜色稍微亮一点的兵从那空隙间钻出来,这些人的战力明显比其他普通的士兵强许多,约有十几个,牵制住了华成峰的长鞭。

正在华成峰与圈中那些人苦战之时,那三层兵士突然后退,露出了一圈扛着高大盾牌的甲兵,每盾一人高有余,圈内迎战的甲兵此刻纷纷后退,又隐没到铁盾的后面,伤了死了的也被拖了出来,第一层铁盾的包围圈成了之后,他们肩头上又生出了第二层,然后第三层,一共搭了四层,铁盾的包围圈逐渐缩小,成峰觉得眼前一黑,第四层的盾牌突然围拢了,遮住了天。

华成峰在里面暴喊了一声,回音阵阵。

像一座小山一样,将华成峰困在了里面,那外围还在不停地往上包围着,小山越来越牢固,里面传来钢鞭抽在铁盾上的噼啪声响,和猛虎阵阵咆哮。

而围着陈慈悲的那个阵,没结成,铁盾还没来得及出现,那三圈甲兵还没转完,已经被他砍成了肉泥,陈慈悲太过相信自己的功夫,谁都不放在眼里。

胡千斤遇上了朱敞,两厢交战,朱敞的长刀招式中规中矩,胡千斤的折剑走的全是偏锋,两人一时间竟不分上下。

城中突然起了大火,神农教的教众一个个顺着墙根地缝,纷纷消失了。

陈慈悲见火起,不再耽搁,飞身而起,一只脚蹬向那人山,两步就站在了那铁盾山顶,手里的拐用力往下一剁,那人山铁盾阵轰然倒塌,好似灰飞烟灭,陈慈悲拉着华成峰,两三个起落,也没了踪影。

这下费连河抓瞎了,敌教匪众,一瞬间消失不见。

墨良辰拗不过灵岳,便带着她俩人钻进了地缝,刚走没几步,迎面碰上了胡千斤,风度翩翩胡公子甚少这么狼狈,墨良辰心道不妙,赶紧问他圣主在哪,胡千斤说,“圣主应该是也下来了,上面现在没咱们的人了,但是恐怕……也只能抵挡一阵……”胡千斤面露凄惨颜色。

墨良辰问,“那珑璟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算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这说的只能抵挡一阵,可真是很小的一会儿,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俩人在这话还没说完,地下通道中突然有浓烟滚入,胡千斤还疑惑,“我们的火……烟不应该往下走啊——”

话还没说完,墨良辰大喊一声,“闭气!”

并一手捂住了胡千斤的口鼻,再晚一步,胡千斤就要倒了,而身后没来得及掩住口鼻的几个教众,吸了几口那烟尘,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神农教众不得已,被费连河从地缝山道里逼了出来,原来那敌兵在对手消失后领了命到处寻找,费连河心里清楚得紧,那么多大活人,不可能上天,只可能盾了地,便叫人使劲往地下搜索,看哪里有空能钻进去,不巧就在适才火炮炸出的几个洞附近发现那些地下通道的痕迹,但不知道里边有什么布置,不敢擅入,费连河便命人对着那地缝里放毒烟,神农教众只喘息了一瞬,又开始了惨烈的战斗。

战圈越来越小,剩余的神农教众渐渐聚在了一起,陈慈悲也看见了墨良辰和灵岳几人,脸上神色大变,“阿良!灵儿!你们怎么来了!”

墨良辰脸上表情瑟瑟,不知怎么答,灵岳回了一句,“承蒙陈教主多日的照顾,今日又受我们牵连,不如趁此就和教主同生共死一次!”手上形意剑没有丝毫停顿,劈风斩浪,愈战愈勇。

陈慈悲听了那话心里却是一震,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时,这话他也曾对谁说过。

虽然神农教现在人少,但是有陈慈悲、墨良辰、华成峰、凤灵岳、胡千斤、守如瓶等一些个八竿子凑不到一起的人,还不至于立时就落败,费连河也有些黔驴技穷了,战事逐渐焦灼,天意向晚。

敌方后队突然传来喧哗与惨叫声,陈慈悲知道,珑璟回来了,费连河在城墙上叫人喊话,“匪首陈慈悲!本将军没想到,你的援兵就只有这么几百人,看来今夜便可结束战斗了。”

但是费连河这话喊早了,那几百人拼着自己性命不要,分头闯进敌军阵营,敌军还在抚掌大笑,根本不把援兵放在眼里,但下一刻他们就笑不出来了,援兵手里扬出一块一块的破布,破布里裹着烟尘,但凡沾上的,哪怕只是被那破布里的香粉稍微扑了鼻,没一会就纷纷栽倒,口鼻流血,皮肤溃烂,十分恐怖,这时候再挨上一刀,便直接解脱了。

陈慈悲回道,“费将军!竟没听过我神农教的百花娇吗!”

百花娇蚀面侵骨,撕肝断肠。

虽然只有几百人,但却折损了费连河几倍之数,一时间惨叫连连,乱了阵脚,费连河正忙着应付这些人,不防城里其他的人竟都退守到了县衙之内,县衙墙头上趴了一圈的弓箭手,等把于珑璟和她手下剩下的人放进来之后,铁门关闭,夜幕深垂,弓箭御敌,两相对峙。

县老爷及家眷,和他那五十个捕快,被关在了大牢里,老老实实。

众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陈慈悲拧着眉头听探子回报,费连河正在重整人马,打算今夜一举得逞,探子说,费连河大概还剩一万人,胡千斤也基本上拢出了神农教的伤亡人数,梵坛的三百人,加上于珑璟带来的六百人,扣除折损,此刻总共还剩三百多人,且剩下的多半已经带伤或者筋疲力尽。

照理说,他陈慈悲折了五百多,费连河损了一万人,神农教只赚不亏,但是要算陈慈悲还剩下的三百人,而敌方仍有一万人,这就有点可怕了,这一晚上,该怎么熬过去。

听胡千斤报完了数,陈慈悲坐在椅子里愁眉不展,简直是毫无准备的一仗,他没想到容寿真的敢一杆子捅到他的老巢来,一点余地都不留,这不像容寿的风格,背后定是有人煽风点火,这匪要是剿不了,谁去官家面前领罪?他们也没把握能一举灭了神农教,为何还敢这样兴师动众的来?

纳闷了一会,见墨良辰过来,便调转了头跟他怄气,“说好了我来应付前面,你怎么带着孩子过来了!现如今后面根本没有个能护住他们的人了。”

墨良辰垂着头,“行行行,是我不好,没能瞒住灵儿,你别生气了,那伤口赶紧包一下啊!”

陈慈悲的血染红了大片的白衣,与墨良辰又埋怨了几句。突然听见连着几声巨响,犹如天雷滚落,俩人都蒙了,陈慈悲赶紧叫胡千斤,胡千斤却延迟了好一会儿才进来,脸色煞白,“圣主,费连河又搬了两门火炮来!正在轰山呢!”

“哪座山?”陈慈悲情急之间站了起来。

“就是咱们黑龙殿的后山!”

陈慈悲眼神一震,“他们进梵坛了!”

费连河找到了梵坛,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他找不到这个院子的机关在哪里,幸好叫人从青州城转运来的火炮到了,运进了城,对着梵坛的四周投射火炮,大不了把烟霞城都炸平,毁了干脆。

陈慈悲大喊,“阿良!即休他们……”忽一阵急怒到心头,“你呀!叫你别来!”

墨良辰也十分焦急,灵岳突然从身后出现,“陈教主和二师父莫争了,若是即休今日真的要死在这,我谁也不怨,生死有命。”灵岳说完,盯着陈慈悲血红的半边身子,许久才低下头,想问一句陈教主伤哪了?严重吗?却开不了口。

墨良辰说,“阿慈!是我错了,现在你看,该怎么办那!”

陈慈悲拄着拐就要往外跑,“我去抓费连河!”

“怎么抓的着?你再厉害,也不是那火炮的对手啊!费连河知道我们单个的本领高,躲藏得可深,外面有万人大军,你去哪里找他?”墨良辰这句倒是说得在理。

“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吗?不如出去杀个痛快!”

谁也拿不出个主意,只急的团团转,正一筹莫展之间,手下从外面领进来一个人,灰头土脸,半身血污,定睛一看,灵岳先叫了一声,“秦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秦书生虽然弄得脏兮兮的,但是身上的血污并不是他自己的血,因此还元气十足,“多少来尽一点绵薄之力!陈教主,方便借一步说话?”

陈慈悲和秦书生绕到后堂密谋了小半个时辰,出来之后开始给各人分配任务。

县衙城墙上的防守仿佛突然悄无声息地松懈了,大门打开,围着县衙的官兵纷纷交头接耳,但没接到命令,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提高了警觉,这守将的不是旁人,正是朱敞,双目瞪视着敞开的朱红大门,里面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抱了抱拳,声音翠玲玲地响,“朱大哥!又见面了!不知今日你我要以什么身份见面呢!”

朱敞竟不由自主地下了马,往前走了两步,一抱拳,“七小——”

灵岳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切不可再这样叫了,太师爷下令痛下杀手那天起,我就再担不起小姐这个称呼了。”

朱敞略略尴尬,许多过往,历历在目,眼前人好悬就成了枕边人,一年又要到头,还记得上年的小年夜,两人还乘马车同游汴京,如今却要兵戎相向,真不知以什么身份再见面了。朱敞上前两步,“事已至此,不如劝说陈教主,降了吧!”

灵岳挑眉一笑,“是吗?到底是陈教主该降?还是你该降?”灵岳缓步朝他走过来,“我倒想问一句朱大哥,跟着容氏这么多年,你求的是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高官厚爵?”灵岳离朱敞还有两丈远,那嬉笑的嘴脸好像在玩味着什么,“总不会是只求一个忠心耿耿的名声吧?你求到了吗?便是没有施即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几句话痛击到朱敞心头,他这些年,不敢细想,太师爷是给过他从穷困潦倒到一朝富贵的一条捷径,但从那之后呢?没有更多的富贵了,没有步步高升,他也想过这是为什么,但是他没想明白,到如今,究竟是为了什么还在给他卖命,他自己都不懂了。

但他知道灵岳肯定不是站在这跟他聊天的,背后必有算计,压住了那心头酸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小姐说的是,那与今日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灵岳冷哼了一声,“不如朱大哥弃了那费将军和容氏,要是来神农教做个尊主,比你做护卫首领要风流快活得多!”

灵岳说着已经走到近前,离得有些过于近了,朱敞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硬是摆出一副冷漠,“小姐说的哪里话?各为其主罢了,论什么风流快活,神农教今日决计无法逃脱,何必在这多费口舌!”

灵岳再上前一步,仿佛要贴上了朱敞的铠甲,手臂稍稍一动,还没形成招式,却被朱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了双臂,可见朱敞是在全神戒备,灵岳痛呼一声,又轻轻一笑,“朱大哥,何必呢!人生几回?干嘛要活得这么累呢?为何不能潇洒快乐!你看这又要过年了,过了年你就二十六了,还不该找个媳妇,生个孩子,享天伦之乐吗?你为谁而活!!”

二十六,朱敞想起去岁松竹林下,月夜安详,她轻声地问他年纪。

朱敞突然有些进退两难,而此时被他压住的灵岳声音陡然有些癫狂,“你要回去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你就在这杀了我!回去交差!看他会给你什么?哈!要是有一天他做梦梦见我,第一个怨恨的就是你!”

朱敞手一抖,是这个道理呀,他突然有点后悔抓住了灵岳,灵岳又说,“所以你不会杀我对吧?你不会让我死在你手里!”

“我——”

灵岳没让他多说,但他那犹豫已经被众人看在眼里,灵岳突然朝着他身后的甲兵说,“你们副将已经生了二心!还不快去告诉费将军!朱副将手里拿着贼寇却不杀,这是个什么道理!”

那些甲兵看看左右,窃窃交谈了几句。

朱敞有些慌神,“你休要在这里耍花招——”一瞬间,灵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形意剑已然横在他脖颈上,贴出一条细细的血痕。甲兵赶紧举起了弓箭,灵岳身后也出现了一排弓箭手,两两对峙着,灵岳一只手举着形意剑,另一只手扣在朱敞铁甲的后领上,一步步往大门里边退,小声对朱敞说了一句,“走稳了,别说话,朱大哥,我可没有你那么手软。”

朱敞想要说一句话,喉结刚刚动了一下,形意剑就又近了一分。

待退到了门里,灵岳又对着朝廷的甲兵喊了一句,“去告诉费将军,朱副将我们请进来做客,这次无论胜败,就不跟他回去了!关门!”

大门咣的一声关上了,门楼上又出来一堆弓箭手,与敌方各自射了数十支,便又隐去了。门外的两个小头领,互相议论了几句,还是有其中一个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骑马奔走了。

朱敞进了那县衙大门才发现,适才他俩在门口交锋之时,他们围困住那些人,都已经不见了。

灵岳也像是累了,叫人把朱敞绑了,关了起来,再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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