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号小人千人千面（三）

“是个好故事，可惜残缺而不全，白月流光马门，虽说有三人，但重点在于白月与流光，还有所谓的九大模组，可是对应九大道祖？还是乱了些，但是世界相对完善，只不过这世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第三世的你究竟去了何处时空？有机会，倒想去看看。”魔祖的断臂如此说道。

“我知道你想，可是，可能性不大的，毕竟，他们不欢迎你们，不欢迎我们，是我们。”混血阴影如此强调道。

“也许吧，很有道理的说法，我们确实不被欢迎，这是正常的，因为这是我们的本性，即便那人不来规划道祖之路，我们走的依然会是深渊之路，这一点不会有丝毫改变。”断臂笑着说道。

“传说中的深渊主宰？道祖境界的开辟者？可惜了，那反而更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传说。”混血阴影听闻此言，顿时明白断臂所说是何物，摇头道。

“此事不急，让我看看你的第四世，应当有更加精彩的闪烁吧？”断臂笑道，浑然忘记了自己要吞噬对方的举动。

“只怕让你失望了，我的第四世不过是一个普通之人，获得了少许异能，但是走的再远，也不曾触及大道……至少我觉得应该如此。”混血阴影说道，似乎也忘记了双方你死我活的斗争。

“看看无妨。”断臂说道。

“好。”混血阴影点头，展现了自己的第四世，他的第四世，叫做北水。

……

梦境与现实是有边界的，而处于边界之间，有可能窥见到最恐怖的真实。

在梦境的黑暗中，北水看见了有一个远比自己高大的女人向自己走来，那个女人衣着华丽，皮肤灿白，头发如水银般闪耀，双耳又尖又长，暴露了她作为精灵的身份。

女精灵看着北水，那几乎看不见白色瞳孔的眼睛中流动着冰天雪地般的寒意，如同一座万年不变的冰雕。

他下意识紧握手中的刀，然后狠狠捅进这个女精灵的体内，然后，争吵的声音随之而来。

她曾经死过很多次。

她是不死的！

我看到她死了！

她一直都还活着！

她……

争吵声一直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地牢中的回响，北水感到彻骨的寒冷，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彻底淹没了，那是比黑暗更加无法形容的幽深，

他睁开眼睛，依然是熟悉的房间，但是他看了一下时间，他已经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窗外正午的太阳高照。

自从一个月前他从北境的极北尽头归来，他做梦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还是相似的梦境，相似的光景。

北水叹了口气，他翻开梦境日记的最新一页，草草写下了今天在梦境中的所见所闻：“冰灾八年五月十三日，我又梦见与女精灵相关的事情了，还是同一个家族，还是相似的预言，但我能记得清楚的内容，越来越少了。”

写完这些这简短的内容，北水放下了笔，开始去翻前面的内容，前面的日记同样简短，但是，每一个梦境都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梦境的内容跟一个家族有关，那个家族被一位身份不明的女精灵所掌控，为了摆脱那个女精灵的控制，那个家族举行了很多次预言仪式，每一个梦境都可以看作是一个对女精灵死亡的预言。

至少，在预言之中，那个家族看到了很多次关于女精灵的死亡，死法各不相同。

然而，没有一个死法是成功了，女精灵一直活着，直到最近的梦境，整整一个月，梦境的内容都是如此。

预言女精灵的死亡，然后，失败。

很快，整篇日记被他重新翻完，但是这并不能缓解北水现在的烦躁。

这些梦境日记只不过是他梦境经历的冰山一角，但梦境就是如此，在你重新睁眼之时，就都已经想不起来绝大多数的内容了。

而他也无法去验证自己记忆中的真假——世界上最后一个半精灵早就在千年以前就死在了病床上，预言之类的法术仪式更是早已随着纯血精灵的消失而彻底淹灭在历史的长河中。

至少这些东西，不是他这个学者可以查得出来的。

他合上日记，把笔和笔记本都放回原位，打算出门走走。

锁了门，下了楼，映入眼帘的是寻常景象，四周房屋相对陈旧，大路小路纵横交错，地上泼洒着正在消融的积雪，北水走了很久，才偶尔有几个行人与他擦肩而过。

北水对于冰城近乎荒凉的景象早已习以为常，在八年前，这里是北境的入口之城，是北境与世界各地交流的重要中转城市，无比繁荣。

但是，冰灾吞没了一切，北境沦为冰鬼横行的死地，这座城市位于北境之外，是唯一的幸存之城，但是，城市也就此人丁凋零，名字还改成了如今的冰城。

北水也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一切，他曾发誓找到冰灾背后的真相。

而在一个月前，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他成功踏入了最有可能是冰灾起源的极北尽头，但他却没能看到真相，恐怖的寒气吞没了他的五感，最终，北水只能在那几乎夺走他生命的恐怖寒冷中，狼狈地逃回冰城。

北水所有的坚持，在那次恐怖的经历中，彻底化为了乌有。也是从那时起，这些频繁的梦境开始牢牢占据了北水的脑海。

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冰冷凉意的空气，愉悦感冲淡了梦境带来的混乱，腹中的饥饿感也随之响应，毕竟某人连早餐也没吃。

那就去吃饭吧！

就在北水正在找餐馆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的同时，一把复刻的钥匙插入北水房间的锁孔，缓慢转动，门吱的一声开了。

擅闯房间的是一个蒙着脸的女人，动作看上去轻车熟路，只见她熟练地从架子上取出了那本梦境日记看了一遍最新内容，又重新放了回去，然后锁门，回到楼层内一个较为偏僻隐蔽的房间中，又熟练地按那台机器的几十个按钮，将情报发送出去。

末了，她还给自己点了根烟，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是烟云环绕，但诡异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烟味飘出房间之外。

不过这一次回信的速度有些快，烟还没抽到一半，机器就传回了讯息。

她伸手按了好几下，将传递过来的信息破译出来，只有四个字：

捉拿归案。

“……你们这帮使唤人的狗东西，这可是从极北尽头爬回来的狠人！让我去抓人，你们怕不是想让我死！”

女人有些恼火地掐灭了手中的烟，拍拍手，房间中的烟雾顿时消散无形，然后，便是一声轻叹。

这个时刻，终于还是来了……

“我得好好计划一番才行……”

然而，吃完饭回到家的北水根本不知道有人预谋要逮捕自己，他只是觉得自己写梦境日记的笔记本好像被人动过，但是又感觉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又无再探究。

毕竟，谁会对自己这个人不见经传的小学者感兴趣？

要知道，当初他立志去极北之地探索冰灾起源的时候，旁人的言语大多只有嘲笑与劝告。

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往，北水不禁叹了口气，同时，大脑深处又传来一阵阵酸麻的颤痛，似乎在迫不及待地强迫他继续睡觉，与那女精灵与家族的梦境纠缠不清。

但是，理智没让北水重新倒上床，因为他已经连续一个月在梦境里面“旅游”，症状也越来越严重，这已经不是睡眠能解决的问题了，得想办法克制这种情况继续恶化。

北水揉揉太阳穴，开窗开门通风，自己则是拿了一本被修改过不知道几遍的《冰灾调查报告记录》，坐在门口，开始重新品读起来。

这是他日常提神的最爱读物，在过去，这些熟悉的内容能够唤起他的兴趣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