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不细说是伤在哪里。
楚襄一瞬间恼怒,脱口道:“长了几岁,怎么做事越发不慎重了!”
她也不写信了,直接对负责传递信件的兵士道:“告诉霍浔,如今灵台无大事,霍停柴云也都能独当一面,让他来衡阳养伤吧。”
兵士领了口信,跑得飞快。
楚襄把信件揪成一团,眉毛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系统默默看戏不吭声,却隐隐觉得哪里古怪。
又再过了一月,哨船再次抵达衡阳,却没带回本该来养伤的霍浔,依旧只有一封信。
信中是霍浔的笔记,笔锋凌厉,看起来身体应该还不错。
但一看信的内容,楚襄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遗书。
“谢殿下关怀,但微臣还能坚持。殿下大业要紧,微臣贱命一条,不值一提,殿下不必为微臣担忧。”
“只是微臣若有不测,还请殿下念在往日情分上,多照顾霍家一二。”
系统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终于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
“我怎么觉得这封信茶香四溢呢。”
呆了片刻的楚襄也回过神来,把信拍在桌上,似笑非笑:“既然他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我就成全他。”
——灵台初定,各处升平之时,霍浔接到了继续往北征战,夺取济北临淄两地的命令。
军令一板一眼且简洁,后头又驸了一段话。
大概是殿下担心他的伤,多说的关怀之语。
霍浔心头一动,避开属下,独自走进营帐。
然而不消片刻,他心里那点隐秘的期待与悸动就被那段话打得七零八落。
“上次与你说,李慎之算不上多惊艳,是我‘失言’。”
“他刚来时是阶下囚,比不得之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样子,显得颓废瘦削。”
“如今养了几个月后,倒是容光焕发,美貌与传闻一致,见了便叫人神魂颠倒。”
养了几个月、神魂颠倒……
霍浔下意识地读出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细小的伤疤,还被晒黑了。
早知该听她的叮嘱,好好涂防晒。
可那玩意儿实在黏糊。
他实在接受不来。
无妨,反正他又不以色侍人。
他靠的是累累军功!
霍浔咬了咬牙,收起军令,抄起佩剑,大踏步走出营帐,整军备战去了。
还在衡阳的楚襄原本还挺期待这回霍浔又搞什么茶里茶气的回信,结果什么都没等到。
直到三个月后,她接到了从济北发来的捷报。
霍浔一改往日稳重谦逊的作风,捷报中罕见地用上了势如破竹、神兵天降、摧枯拉朽等等带有自夸炫耀意味的词汇。
楚襄仿佛看到了那个十年前在西北打了胜仗便毫不掩饰地得意洋洋,恨不得拽到天上去的小少年。
系统幽幽地插嘴:“本系统来翻译一下哈,简单来说可以概括为‘他们都好菜!我好帅!好厉害!快夸我!’这算不算孔雀开屏啊?”
“算吧。”
楚襄心不在焉地接话,全部心思都放在回信上,一笔一划十分认真。
于是没过多久,翘首以盼的霍浔收到了一幅昂着脑袋、对天长啸的大公鸡的简笔画。
他莫名地一下子红了脸,这才懊恼地惊觉,自己像个手段拙劣的小孩。
但好像殿下并未因此嘲笑他,因为殿下在简笔画的下方添了一段话。
“上回忘了告诉你,我命人把李慎之送去巴郡了。楚熠正在巴郡的监牢里关着呢,让他们这对故人团聚吧。”
“以及,李慎之美则美矣,却不堪大用,不及霍家幼子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