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没有回军营，准备在后院客房休息一晚。
谁知道刚踏进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院子上空曲折上升的袅袅炊烟。
霍浔的第一反应是着火了，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殿下正在全县建“火炕”。
他犹疑着走进去，迎面而来的是淡淡柴火味和浓浓的暖意。
殿下跪坐在一张大榻上，中间放了张矮桌，上头摆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猝不及防地见他进来，有些惊讶：“怎么这个时辰——又上课上得忘记时间了？”
霍浔看了一眼饭菜：“那殿下呢，都这个时辰了，殿下还未用饭吗？”
楚襄心说，前几天太忙了，系统安排的课程都落下了，只能废寝忘食地恶补。
她招了招手：“吃饭了吗？没吃就上来，顺便感受一下火炕。”
霍浔眼前一晃，险些以为回到了童年时期。
但是刺骨的夜风从敞开的门外吹进来，冷得他压根分不出神去回忆童年。
倒春寒时的夜是真冷呀。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关上门，脱了鞋，上榻，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殿下对面。
楚襄给他盛了碗羊肉萝卜汤，“是不是热乎乎的？”
霍浔微微垂眸点头，“嗯，很热乎，殿下这几日辛苦了。”
楚襄吃了几口饭，又说，“我把火炕的图纸交给了工匠，让他们各自领头，带些人去百姓家盘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嫌麻烦的，可别闹出矛盾来。”
“应当不会有人不愿意。”
平常百姓家保温防寒的条件实在有限，无非是在用土坯建房时，掺杂一些谷壳麦秸等来保温。
再在室内挖火塘，烧柴取暖。
说起来他随家人在西北战场打仗时，倒是在北境百姓家里见过类似火炕的土榻。
榻里头是空的，在空洞里加柴烧热，只是榻面热得不均匀，屋里也烟雾缭绕，呛人的很。
也有人家立了烟囱，但严寒时节，那烟囱总是有霜，就不好烧了，屋里照样冒烟。
再看这挑不出错处的火炕，霍浔忍不住道，“窑室也好，火炕也罢，都让末将大开眼界，殿下真是博学。”
楚襄抬眼看他：“所以呀，多读书还是有用处的——伏公已在学堂讲了几个月的学了，你怎么一次都没去听过？”
“……”让他多嘴。
霍浔心虚地转移话题：“殿下要在全县建火炕，人手可够？末将是否要从军营里调些人来帮忙？”
楚襄摆摆手，“放心吧，人手够了。”
细究起来，其实永宁百姓全民手工业者。
因为太穷了，家里好多东西没钱买，都是靠自己手工做的。
窘迫的生活令他们动手能力很强。
盘炕这事，有个工匠带头，他们自己就能跟着一块盘。
霍浔闻言，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
可以，听学的事糊弄过去了。
他才不要和他家的侄儿侄女在一个学堂里，丢不丢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