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
李夜几人很快回到了幻音坊。
李茂贞站在那熟悉地一成不变的门匾之前，红瞳中流露出怀念。
“十五年了，本王回来了，可惜是以另一种结局。阿妹，你还好吗？”
然而这缅怀，却很快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
“本王自然很好，岐国的百姓也很好，兄长何须挂念？”
一道紫色蟒袍，瘦弱但却英挺的身躯，身长一米七左右，凤目威严，器宇轩昂。
四目相对，原本该温馨和睦的画面，如今却流露出丝丝敌意。
“阿妹，你在怪罪我？”
女帝没有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岐国。出走十五年，我就是为了结束这个乱世。你为我王妹，应该懂我才是。”
“所以你抛下十四岁的我，抛下岐国千万百姓，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宝藏？”
女帝缓缓走到李茂贞面前，凤目寒霜。
“你可知这十几年来，我是如何走过来的？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这就是你所说的，为了岐国？
你丢下至亲，让一个刚及笄的弱女子进退两难，让百姓在乱世风雨中求存，这就是你所说的，为了岐国！”
“只要能得到龙泉宝藏，为兄便能结束这乱世。到那时，岐国的百姓也无需再担心受怕，才能真正过上和平繁荣的日子。若是坐以待毙，才会最终被饿狼所吞！”
“可是，你并不是这天下之中的明君！你也无力改变这个天下。”
李茂贞神色一暗，自嘲道：“本王自知，李夜，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本王。”
女帝淡淡开口，“兄长，你又错了，如今你已不是岐王。十五年前你说过，你走之后，我便是岐王！”
“阿妹，你！”
“你无能管理一国，如今岐国在我的统领下，歌舞升平，与世无争。既然兄长回来了，那便好好休息吧，岐国之事，日后再与你无关。”
李茂贞虽心有不甘，但事已为定局，只要有李夜在，那他绝无可能再夺回岐国。
“我知道了。”
李茂贞无力地松开手掌，甚至没有察觉女帝是如何离去的。
他双眼失神，喃喃道：“阿妹，曾经的你，是我的软肋。看来十五年，你长大了。”
就在这时，一只洁白的手掌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舅哥，你也别太伤心，反正日后都是一家人，天下有我执掌，你就放心，好好当个安乐侯爷吧。”
“想当我妹夫，先坐上那个位置再说吧！”
李茂贞冷哼一句，甩了甩额前的须发，头也不回的入内。
之后的晚宴吃的很不愉快，女帝和李茂贞之间依旧各自板着一张脸，还未吃完几人便不欢而散。
深夜，皎洁的一轮明月，大如玉盘一样高悬在天边。
李茂贞依靠在高楼栏杆之上，仿佛一伸手便能抓到这一轮玉盘。
“岐国的明月，与十五年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他举着一杯玉盏，喉咙一动，饮下一口佳酿。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过是换一批人，赏着同一盏明月罢了。”
瞥了一眼御风而上的青衫人影，李茂贞别过头去，感觉自己的兴致都被破坏了。
自己心中不快，喝了点小酒，只想安静一下，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没有得到回话，李夜也不尴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另一边。
“女帝心中有你，只不过十几年的怨气不易化解。你可倒好。借着一点酒劲就板着脸甩杯离去，唉，真是没救了。”
“你什么意思？”
果然，只有听到和女帝有关的话，李茂贞才会肯和李夜对上一句话。
“自家大舅哥，我不能生气……”
李夜暗暗道了一句，然后才开口：“若她心中不愿原谅你，也不会设下这一席为你接风洗尘了，而你，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如此你们兄妹两人的心结，何时才能打开？”
李茂贞别过头，仰望明月道：“我自知亏欠她许多，可是如今我已是一介失败者，还不了她什么。”
真是大人男主义……李夜暗自吐槽了一下，道：“你以为你这十几年亏欠她的，能还清吗？她想要的，难道当真是你一言倾天下的权势？”
“什么意思？”
“一句道歉，一声关怀，甚至仅仅是一根画笔，她或许都能原谅你了。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是她唯一的至亲。”
李茂贞陡然间坐直了身子，如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是本王，不，是我太愚钝了。”说罢他身子一闪，陡然消失在阁楼之上，丢下李夜而去。
“唉，又臭屁又迟钝，难怪没女人喜欢他……”
李夜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就要小眯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