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班的班服是白色T恤，T恤上印着三角尺、量筒、磁铁、英文字母、双螺旋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句号。在T恤的另一边，写着几个姓氏，想必是他们任课老师的姓氏吧。
一个班级排好阵型、拍了照片，人群立刻散去，下一个班级立刻接上。
徐盈则在等候拍照的班级里看到了徐婉洋的身影，她的班服是白衬衫和黑裙子。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也会有这一天吧？”
慕正光听出她语气中若有若无的惋惜和伤感：你也会为此事而动容、犹豫吗？呆在基地里的那一周几乎与世隔绝，虽然知道高考渐进，但少有知觉。毕竟赛场里没有丝毫高考和学习的气氛，参赛者们不讨论这些事。没了学校里那种特定的氛围，我好像都快忘记了还有毕业这回事。你这么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徐盈则远没有慕正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理性。同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也是个普通人，会为小事而感伤、遗憾。
她也和很多人一样怀抱着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让时间过得慢一些、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让时间回到过去，这样便不会再有分离，不会再有遗忘，不会再错过，不会再失去……
“小同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们一定会有这一天，大概是明年的今天，或者提前一两天、推迟一两天。”
慕正光还是没说话，徐盈则也静默不语。两人站在图书楼的左前方，看着楼前的台阶上走过一个又一个班的人。
众人按照身高排列次序，按照交情挪动位置。快要拍照了，有人踮起脚，有人摘下眼镜，有人又在整理发型，其实那人的发型堪称一丝不苟，根本不用多作调整。
有人把手搭在其他人的肩上，有人摆出“耶”的手势，有人满面春风，有人目不转睛，有人看向好朋友，有人看向比好朋友更亲近的朋友。
人们的容颜、表情、姿势被刻在同一张图里，他们颇费心思地展现出自认为最美好的模样，似乎只要照片不褪色、不磨损，照片里的人也都不曾变过。
慕正光终于想到了关于毕业的答案：“我们童颜永驻，永不更改。别人毕业，我们也毕业，别人成长，我们也成长。别人衰老，我们不衰老，别人沉沦，我们不沉沦。”
“如你所愿。毕业好像也不是太可怕嘛。”
“毕业本来就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我们的同学朋友们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最后一面给见了？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吧，同学？”
徐盈则心中蓦然划过一丝没有来由的悸动：为时尚早？你这话说的真轻松啊。要说毕业，那还有一年，着实为时尚早，但最后一面要早得多。我通过监考得到了我的关系网，他们传回的消息堪称惊悚。不过，你我是何人？随着时间推移，人世间能阻碍我们的难关只会越来越少。先不跟你讲了，这些事我自己解决就行。
她拿出手机拍下了图书馆前面的人群：“昂，就当是我想多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