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前的场景着实令人有些不适。
即使没有气味的复现，他也能够感受到这里充斥的腐朽与糜烂的气息。
“卡莲，再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我父亲，或者我姐姐，他们一定能赦免你！”
焦急的男人声音传出，简零这才注意到，在不远的一间牢房门口，一名金发的年轻男人正蹲在地上，大声的冲着里面喊道。
“这个人……是奥托？”
“不……不太一样……”简零敏锐的察觉到，他给人的感觉，和那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大主教间的天壤之别。
急躁，无助，茫然……
以及，青涩与稚气未脱。
“别再说了，奥托，我心意已绝。”
“如果，用我的死，可以唤醒更多的人……”
“那我，甘愿如此。”
牢房中，传出一个略显淤塞的女人声音。
简零仔细看去，才发现了那个蜷缩于黑暗角落中的人影。
白色的长发上沾染着泥污与不明的浊物，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蓬头垢面，双眼空洞而无神，手脚上都戴着硕大沉重的铐锁。
不知怎的，看到此人，简零忽然感觉有些熟悉。
就像……看到德丽莎？
慢着……
“卡莲？”
简零忽然回忆起了圣芙蕾雅的历史课本。
五百多年前命的超S级强者，当时的执命者，也是“犹大的誓约”的初代使用者，卡莲·卡斯兰娜？
只是，她后来好像不幸沦为当时天命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最终含冤枉死。
“所以……这是五百年前的记忆？”
“这是那时候，那个青年时期的奥托？”
简零终于反应了过来。
虽然没有看之前的经历，不过看到奥托那副急切的模样，他也大致能够猜到些什么。
按照历史上所的，卡莲死后，奥托带领起义军推翻了原天命的统治，为卡莲恢复了名誉，还将其封为了天命的“圣女”。
结合这些来看，两人应该是青梅竹马，或者干脆是恋人的关系。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奥托歇斯底里的喊声打断了简零的思绪。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出去！”说完，奥托转身跑了出去，根本不给卡莲反驳的机会。
接下来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简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快进。
他看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大主教，那时是怎样卑躬屈膝的去求那些他所谓的“亲人”。
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包括他的父亲和姐姐。
他们认可他的才能，却并不认为他有左右这件政治大事的能力。
那被他们用以掩饰失败而强加给无辜者莫须有罪名的“背叛之人”，必须要被处死。
这是一个比那监牢更加污浊千百倍的天命，必然的选择。
在四处碰壁，头破血流后，他才明白，他已经，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终于，在焦急，愤怒，恐惧等无数情绪的纠葛之下，他做出了那个，令他悔恨终生的，最愚蠢的决定。
那是他在绝境中，唯一能抓住的光。
也是那光，终究引导他，走向深渊……
在处刑的那一天，他放出了关押的崩坏兽。
一片尖叫与哀嚎中，他冲上刑台，解开了卡莲身上的枷锁，拉起她想走。
可，她不走。
她无法坐视平民受到伤害，即使她早已被他们抛弃。
卡斯兰娜，当为人民之盾！
她甩开了奥托的手，选择了战斗。
“卡莲！回来！”奥托目眦尽裂。
关押，酷刑，绝食，伤病……他知道，曾为最强的她，此刻已不是任何一只怪物的对手。
她当然也明白，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骇人的利爪，贯穿她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天，他抱着她的尸体，沉默无言。
瓢泼大雨降下，洗刷着血迹与一切罪孽的肮脏。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也仿佛被这雨水，洗去了什么……
……
接下来发生的，就差不多和简零所了解的正史对应上了。
领导人民推翻暴政，改革制度治理内政，成为受万人敬仰的新天命大主教……
但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释怀哪怕一点点……
这样，便足够了吗？
他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
直到，他给出自己答案。
不够！远远不够！
如此，为了她，他踏上了这段，长达五百年，孤独的漫漫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