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出门,门口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王辰旭将冉齐文送上车之后,与解兆新一起坐在车厢前驾车而出。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解兆新感觉到有人在附近阴暗处看着他们,不过没有什么恶意。
“应该是典校卫。”见解兆新在注意周围,拉着缰绳的王辰旭轻声说道,眼睛仍是目视前方。
西梁道典校卫虽然一直从事黑暗的事业,可他们也对那些为西梁有功之人充满敬佩。
马车在山脚下停下了,冉齐文缓缓走下马车随着两人一起往山上而去。此时已经快要到夏季,昨晚一场大雨之后,路面却仍是干燥,路边的野花仿佛受到了昨晚的滋润,在透过树林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灿烂。
再隔几天,就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了。解兆新想着这件事,他其实不想去京城,路途太过遥远,但是冉齐文要去,所以他也要跟过去,不然他一个人留在忠州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走出树林,燥热的阳光晒在三人身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冉齐文忽然说道:“不太对。”
一直在想事情的解兆新问道:“怎么了?”
那边难得回家喜气洋洋的王辰旭也是脸色一变,对着疑惑的解兆新说道:“平时这个时候,村里的人基本都从田里回来了,因此村子里应该起了炊烟,而且路上应该也是有人的。”
解兆新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昨夜发生的事影响到了王德福父女二人?
三人加快了步子,王辰旭甚至已经开始跑起来了。
“小螃蟹,你快跟上去。”冉齐文气喘吁吁的说道,虽然经常锻炼身体,可毕竟还是文弱的书生,爬了这么久的山再往上疾行,怎么能跟上这两人。
解兆新点头,脚尖一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轻轻落地身形向下压去,随后整个人像是出趟炮弹一般快速前奔,王辰旭已经被他甩在了后面,平日里需要一炷香才能走完的路程,解兆新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村口池塘边围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脸色沉重,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那种喜悦。
“你们怎么来了?”解兆新对着几个光头问道,翠屏山上三台寺的几个师傅竟然在这里。
“师傅他。”玄通小沙弥欲言又止,随后转过身去,身边的人也闪出了身位,此时解兆新才看到方证主持浑身血污瘫坐在地上,几个大师傅正在全力救治。
解兆新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方证大师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虽说只是初入三境,可佛门中人进入武道本就比寻常武夫更难,因此武道底子更加扎实,再加上方证习得不少释门武学,一身功夫就连邱闵也颇为赞赏。
虽说方证平时是有些贪财,有时遇到来求签问佛的女施主还会抓着别人的手看手相,可毕竟也是一个三境的武人,如今这么强的一个佛门武人却被人打成重伤,解兆新怎能不惊讶。
“师父是被两人联手打伤的,当时师父正在庙里跟我们抱怨最近香火不太好,随后冲出山门,等我们赶到时他正和两个人在交手。”玄通说道。
“那两人可曾看清长相?”王辰旭已经跟了过来,听到这话之后马上问道。
“王大哥!”玄通又是欲言又止。还是旁边的一个老农说话了:“辰旭啊!你爹跟你妹都!”
这话一出,王辰旭脸色洽白,解兆新的手也有些颤抖。
王辰旭一步一步朝那个熟悉却许久没回的家门走去,那院门微微打开,围墙上的砖瓦已经有些掉在地上,像是被人踩垮了一般。
解兆新跟在他身后,两人推开门,一股血腥气传了过来,几个年轻村民正站在院内,这小院里满是血污,墙上、桌上、窗上,这里仿佛被人用鲜血泼洒过一般。
“旭哥!”那几个村民见王辰旭回来后痛苦说道。
王辰旭没有理会他们,朝着房间里走去,最后还是看到了他最不想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王德福躺在地上,以一个痛苦无比的姿势,四肢像是被人扭过一般,整个人表情痛苦,双目张着。
“爹!”王辰旭大喊一声抱住了王德福的尸体,还有温度。
痛哭之后,王辰旭忽然想起连忙对身边人问道:“我妹呢?”
一个年轻人指向伙房,王辰旭赶忙跑了出去,看到解兆新正抱着妹妹的尸体,脸色洽白,眼角有泪无声流动。
王辰旭浑身无力跪在了地上,这一幕让这个在战场上被砍中数刀也不曾后退一步的年轻军士彻底没了活下去的欲望,悲痛之情让他眼睛湿润,可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心中满是情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跪倒在地上,头撞在了地上发出嘣嘣声响,一只手用力的捶打着地面,此时的他大脑里一片空白,除了愤怒和悲痛,什么也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