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这样。”胡亮帆有些羞涩,但还是继续说道:“我想请你齐文哥帮我写一封家书。”
“啊?”解兆新有些疑惑,就这个忙。
解兆新的惊讶让胡亮帆犹豫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是这样,我家有个混小子,算是我胡亮帆老来得子,所以一直很宠他,这也就让他变得有些混不吝,读完学塾之后就一直不做正事,整天想着跟我们一起走镖,我想请冉公子帮我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好好学习,冉公子将来一定是能高中举人的大老爷,他来说肯定能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好好用功读书,将来也考个功名,给我老胡家光宗耀祖。”
解兆新听后说道:“胡叔叔,当镖师不好吗?”
胡亮帆叹了一口气说道:“走镖这么久,身边老伙计都走差不多了,有的是因为受了重伤,有的是厌倦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说得不好听点,我们这群人其实跟那群山匪差不多,而且规矩还多,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砍死在路上了,货丢了还得拿身家性命去赔,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昨晚,要不是你出手相助,这一趟走镖说不定就是我老胡这辈子最后一词走镖了,而且这一趟,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我怎么忍心让我自己的儿子干一行。”胡亮帆有些激动,但还是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解兆新想了想说道:“胡叔叔,你要让齐文哥替你写家书,我不能替齐文哥做决定,但我肯定会替你和齐文哥说这事,只是最后还是得看他答不答应。”
胡亮帆眼前一亮,抱拳一笑,说道:“多谢小冉公子愿意帮忙,是我胡家的造化,冉公子不答应帮我劝家里那不争气的儿子,也是我胡家的命。”
胡亮帆告辞之后便去替李师勇守夜,解兆新则继续留在院里冲凉,这井底的凉水在这临冬之际已是刺骨冰凉,可是凉水打到解兆新的身上,却带来了说不尽的舒爽惬意。
此时,酒楼小院的墙外传来两人故意压低声音的争论声,解兆新有些疑惑,本来不想管这闲事,但是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穿上衣衫,悄悄来到院子与院子之间的门后蹲下身来,只听一位女子微微有些抽泣,一旁的男子正在安慰她。
“楠儿,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男子说道。
那女子有些恼怒,声音不由得大了些,让解兆新听得很真切,“不哭,我除了哭还有什么办法,昨晚我们差点就被那群山匪给杀了,你倒是好,死了还落个干净,可是我呢,谁知道那群山匪会对我怎么样,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他将来会怎样。”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群山匪就不会伤害你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似乎想要这样的方式来让女子平静。
“这次押镖回去,你就向我爹求亲,我爹一直器重你,一定会答应的。”女子也意识到声音有些大,也冷静了下来,江湖儿女可以一时情绪失控,但却不能始终将情绪表现出来。
“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完成。”那男子还是没有答应女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而且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知道当年真相的有个人如今就在忠州城,只要找到他,我就知道谁是我的杀父仇人了。”
那女子听到这话之后,没有表现出高兴或者失望,只是浑身一抖,在院门之后偷听的解兆新感觉到这女子微妙的气息变化,有些纳闷。
这女子正是友福镖局李家大小姐李楠雯,而那男子则是副镖头李师勇。二人虽然以兄妹相称,却没想到竟然是早已私定终生。
“谁!”李师勇忽然说道,正当解兆新以为自己被李师勇发现时,一道身影竟然从小院里一掠而出,直到冲出院门。
解兆新看着那消瘦的身影,竟然是罗石子。这罗石子对李楠雯颇有爱慕之意,今日在这边偷听到这等秘密,大概也是情难自禁。
“楠儿,好像是石头。万一他将我们的事说出去,那就……”李师勇说道。
“管他干嘛,一个打杂仆役,要不是我爹敬重郑叔叔收留他,他早就该饿死了。”李楠雯赌气说道,“我倒是巴不得他把我们的事说出去,好让爹爹逼你早日把我娶了。”
解兆新摇摇头,罗石子昨晚不顾自己一直护着这李楠雯,身上更是受了几处刀伤,虽然不算太过严重,但这其中他对李楠雯的情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而这李楠雯竟然还是这样看他,一番爱慕最终还是错付了。
解兆新遥遥头,悄悄从院门的阴影处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又缩回阴影之中。这李师勇见罗石子偷听到他们说话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而庭院里的李楠雯,独坐在那夜色之中,只有灯笼被风吹得摇曳之时,才有点点黄光照在她脸上,或许只有此时,那张英姿勃发的少女脸庞,才会带有一丝丝感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