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北六州,挨着梁京由近及远,分别是甘州,宜州,曙州,汀州,沙州,西州。
从这些州府的命名,不难发现,从西胡到梁京,一路行来,沙、汀、曙、宜、甘,见沙见水见曙光,再由舒适到甘甜。
再说西北六州的地势,南靠玉柱山脉,北依格尔高原,山脉与高原之间的谷地与盆地,构成了西北六州,因其地势低,河流自南北流向六州,充沛的水源,让河岸低地能开展农耕活动,其余的高地,成了放牧之所。
增援西北六州的右威卫,拢共有一万五千人,数日行军,大军过了西北六州的门户城凉州。
梁京已见春色,可这西北,寒风依旧如刀,积雪仍有数尺,不时飘雪。
天寒地冻,行军多有不便,而右威卫将士,多数来自中土,这般苦寒,从未经历,江柏下令,三日行两舍。
退避三舍中的“舍”,是个距离单位,指大军一日行军的距离,一舍三十到四十里。
这数日来,江柏行军时,琢磨此仗该怎么打,吃饭时琢磨,睡觉时琢磨,撇大条时,也在琢磨……
驻守西北六州的军队,拢共四万人左右,由三位将领统率,分别是,大梁国唯一女将军,苗英;一位乡贡出生的儒将,武文增;最后一位,传闻两军相接,冲得比麾下将士都快的悍将,汪打虎。
西北驻军,加上右威卫一万五千人,守军拢共五万五千人。
大军很多?其实不多。这涉及到梁国的兵源组成,梁国实行征兵制与募兵制。
梁国律法规定,凡年满十七岁男子,要服兵役,先在所在地训练一年,再奔赴边关戍守一年,这些士兵,不用给军饷,但服役期间,免除了其家庭的赋税与徭役,这就是征兵制。
募兵制就简单粗暴了,这些是拿钱卖命的职业军人。
征兵制来的士卒,简单训练一年,就来戍边,募兵制的士卒,常年累月训练,两者战斗力差距悬殊,所以募来的兵,才是战场上的主力部队。
梁国与各国已休战十数载,不可能花钱去维持数量庞大的职业军人,所以这五万五千人的部队,有一半是征来的。
再观北辽国的军队,北辽国属于放牧文明,领地多为草原,只有与中土接壤之处,有少量土地能用于耕种,因此,北辽国国民人均骑术高手,军队全为骑兵。
北辽国由西向东,分为五个部族,黄海部,清河部,八帐部,白山部,青海部,此次大军,代表北辽皇室的八帐部,出兵四万,其余四部,各出兵两万,拢共十二万骑兵。
五万五对十二万,差距还能接受?毕竟梁国方有城可守。
你想错了,现在,城池成了梁国的掣肘,五万五的军队,分去守六座城池,若北辽国大军直奔一座城池而去,那该如何是好?
江柏早料到萧琛的差事不好办,没想到这次这么难办!头疼啊!头疼!
夜晚,营帐。
火盆燃烧着,江柏烤着火,哈着热气,目光注视着舆图。
此次增援西北六州,点将台上,萧琛就封了他为大将军,没有参谋,没有监军,当真是由着江柏折腾。
江柏家中又没门人,他只能找祖忠老将军与两位皇子商量。
多提一嘴,依附两派的官员与士族们,听闻两位皇子增援西北,让家中孩儿带着家将,组织了两支义军,跟随大军奔赴西北,两位皇子各领一支,这些由公子与家将组成的义军,拢共一千来人,变相成了二人的近卫。
祖忠提拎着几只去了皮的野兔,步入了营帐,两位皇子跟在其后。
江柏听闻动静,收起了心思,瞧了过去:“祖将军,不出意外,后日就到甘州城了,这一仗,咱们如何打,将军心中可有了谋划?”
祖忠将兔子置于火盆上烤炙:“依老将看,咱们不能据城而守,军队总数不足六万,要驻守六座城池,辽军聚兵攻一城,简直就是白给。”
祖忠看向舆图:“虽然甘州城,一大半的土地在中土,不用布置太多兵力,可等咱们过了此城,穿过玉柱山的白陉,还有一座狼嚎关要守,此关扼守着西北到中土的要道,万万丢不得,若丢了此关,剩下五州,再也得不到补给。”(陉:指山脉中断的地方。)
狼嚎关,甘州下属的一个县,相比其它县,所筑城墙更高更坚,商人来往白陉,皆要在此休整,同时,也作为中土入西北的要塞。
此关没有连接玉柱山形成关隘,它建在发源于玉柱山的一条大河边上,百姓沿河农耕,到远处放牧。
甘州城与狼嚎关,就这样,以白陉相连,又隔着玉柱山脉相望。
狼嚎关修建后,北辽国南下打草谷,再也不敢从白陉过玉柱山,进入中土劫掠,怕被堵在中土,成了瓮中老鳖。
“公爷,咱们无法固守,就只能正面迎敌。可野外作战,兵力悬殊一倍有余,对方还都是骑兵,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主动权全在对方!”
祖忠越说语气越凉:“用谋?埋伏敌军?可对方是骑兵,侦查方便,一有风吹草动,就被对方知晓了,还可能被反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