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江柏迟迟不见有人附议,又道:“陆大人,江柏最佩服您这种人,有话直说,有意见直提,不像某些人,躲在背后,指手画脚,待到事发之时,又做了个没卵子的乌龟!”
萧琛闻言,这话可不对劲,江柏暗指陆大人受人指使,把背后指使之人给骂了,自己指使过萧珉算计他,这家伙,把自己也给骂了!
左巍与凌德,品味江柏这番话,又多了一层释义,江柏张嘴,就把他们所有人暗讽一次,把自己摆在与百官对立面,这是准备做酷吏?
何为酷吏?便是做圣人最忠心的狗,圣人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左巍与凌德,皆有小动作,向己方之人示意,不要出言。
江柏转过身来,面对萧琛:“圣上,江柏佩服陆大人快人快语,可陆大人正将殿下往不义之地推!”
“古人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江柏,小小绣衣卫,都知此言,陆大人身居高位,想来也知!”
“江柏抗旨不尊,是因何故,诸位大人想必已有耳闻!”
“数月之前,南岭镇外,安庆公主遇刺,身中曼巴蛇毒,天怜公主,让一高人隐居在此,公主得救!”
“数日之前,江柏随靖王殿下北去赵国,公主思年关将近,高人独居山谷,过年定是冷清,特下令与我,命我回京之时,绕道南岭镇,接高人来京!”
江柏一声叹息:“天怜公主,不怜高人,待江柏再至山谷,谷内毒气弥漫,才知高人能解曼巴蛇毒之因,其修炼了毒规则,江柏入谷之日,高人正受规则反噬之苦。”
“得知天物能为其续命,江柏奔赴回京,乞求长公主殿下赐予天物,长公主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欲与江柏一道东行。”
萧琛心道,明明是云妹早就备好了天物,到了你小子嘴里,就成你乞求来的。
“翌日,李公公奉命,传唤江柏面圣,江柏正欲去见长公主殿下,一道东行,事急从权,人命关天,蒙长公主厚爱,星夜赶路,天物才至高人手中。”
“若江柏受召面圣,高人因此殒命,圣上岂不是要头顶‘忘恩负义’四字!”
“忘恩负义”到了萧琛处,格外刺耳!
“圣上,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陆大人身为大梁国肱股之臣,却把圣上往不义之地推,国之不幸也,江柏虽佩服陆大人的为人,可此等误国之臣,请圣上下旨,速速斩之!”
江柏这段话,机关枪吐子弹一般,从嘴里噼里啪啦往外射,不给旁人插嘴机会,开讲之时,情绪正常,往后是稍显激动,到了最后,泪与声俱下,委屈与愤懑并行。
江柏语毕,萧琛抢先开口:“陆爱卿,勿要激动,朕知爱卿为朕着想之心!”
陆大人听闻萧琛之言,收起了腹中反驳之语。
再说这一众官员,听了那“肱股之臣”,大感褒词贬用之意,这小子,年纪轻轻,比他们还懂拐着弯骂人,朝堂之上,留不得此人!
江柏趁机又道:“圣上,江柏抗旨不尊之故,已悉数告知,请殿下恕罪!”
萧琛大度道:“此事不做追究。”
“谢圣上开恩!”江柏礼毕后,又道,“圣上,此事已了,江柏告退!”
语毕,江柏双脚后挪,准备跑路。
萧琛开口:“莫急!还有件事与你有关,先等一下!”
江柏停步后,萧琛站起身来:“父皇殡天之际,曾对我言,黄将军半生戎马,却不肯受封,愧对有功之人,让我即位后,寻得机会,定要了了他这桩心愿,朕见黄将军对你甚是喜爱,决定把父皇曾授予黄将军的封号封赏于你,了了父皇的心愿。”
先皇萧旦,与黄铁匠的封号是赵王,这个封号,两派之人怎会让其落在江柏头上,当年,萧旦灭三国,新增国土,自然需要官员,他们派系的官员下放能捞好处,三国本土之人,想要走仕途,得经过他们,也能捞好处,萧琛强势将燕王封地的权力悉数下放后,严重伤害了两派的利益,现在又来?
凌德与左巍同朝为官多年,彼此敌对,也不失默契,上次是你的人冲锋,这次换我的来。
凌德派系的一位官员,站了出来:“殿下,此事万万不可,寒冬已至,东北方向,万千将士,受着严寒,与燕、赵、齐三国对峙,此时,殿下隆恩名不见经传之人,万千将士怎想?”
不待萧琛开口,江柏就先跳了出来,萧琛讲那番话时,他已在心中大骂萧琛不是东西!
江柏开口道:“这位大人,你光考虑万千将士怎想,却不问问我的意见?”
百官闻此言,真是奇也怪也,受封是件好事,可江柏这态度,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百官见江柏先是看向萧珉,口中说道:“这个老东西!”
语毕后,江柏目光又看向萧琛:“还有你!”
百官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虽然江柏未讲出“老东西”三字,可单单一个“你”,已是大大的不敬,大胆狂徒!大胆狂徒!
江柏朗声讲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使万民之意,你俩却都知道,把我诓到赵国去,将此事搞得天下皆知,让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站在你对立面,要么为你所用!”
“我告诉你,两个选择,我都不选,这个封号别给我,你爱给谁给谁去!”
这番猖狂之语,大殿之上,无人敢言,呼吸都已放缓。
左巍与凌德心中盘算,江柏这是在告诉他们,圣人,左派,凌派,三方之间的太极拳,他不想来掺和,同理,你们也别招惹他!
萧琛面色不改,心中微微叹气,果然啊!这番话,你果然敢说,你要不敢说,我还真瞧不上你!
江柏能使万名之意,暴露得天下皆知,是萧琛在背后指使,江柏定能猜到是他,要是因为萧琛的身份,江柏不满,却不敢与萧琛直言,江柏与这殿上之人,又有何异!
江柏讲完那番话后,转身就往殿外走。
萧琛瞧着江柏的背影,不言不语,百官更不会在此时引火烧身,整个太极殿内,只有江柏的脚步声。